梁雨花這一哭,就剎不住了。
\"嗚……\"
她的哭聲突然決堤,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洪水終于沖垮堤壩。
她纖瘦的肩膀劇烈顫抖著,淚水大顆大顆砸在青磚地上,洇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元婉如湊近梁雨花耳邊,呼吸輕得像羽毛:\"別怕。\"
梁雨花卻哭得更兇了。
那些畫面像走馬燈般在腦中閃現。
梁家大房獲罪那日,禁軍闖進衛國公府,母親最愛的青瓷花瓶被摔得粉碎,他們一家被捕入獄,幽暗無光的大牢中,老鼠比貓還大,從她腳背爬過的感覺,她至今都還記得。
雖然哥哥曾經私下告訴過她,世子夫人曾經許諾,絕對會救他們一家,可她如何能不怕?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家重見天日,又遇到了五皇子強娶,那人掐著她下巴讓她再求一次的模樣,想起來她還心頭發顫,忍不住作嘔。
最可怕的是皇上那雙眼睛。
當她跪在冰冷的宮磚之上,那人慢條斯理地說:“若敢違逆,你父兄的人頭,明日就掉。\"
梁雨花揪著元婉如的衣襟,哭得幾乎背過氣去,”我真的……好怕……\"
元婉如看她這個模樣,忽然理解她的處境了。
這人抖得,像風中落葉。
她順勢將梁雨花摟進懷里,低聲耳語:“有什么事,我們慢慢說,那人離這里不太近,小聲點他聽不見的。”
玄影就坐在廊下,有點風吹草動,他一定能發現。
一邊說著,手上一邊溫柔地拍著她。
陸江年看著這一幕,胸口堵得發悶。
他突然一腳踹翻腳凳,紫檀木砸在屏風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雖然理智上,他知道梁雨花是個女人,可看著自家娘子把那女人摟在懷里輕聲細語的模樣,他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
\"還敢狡辯!\"
他一把抓起案上茶壺摔得粉碎,瓷片飛濺間,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晦氣東西!\"
每個字都裹著濃濃的厭惡,”再不認錯就滾回你的破院子去!本世子多看你一眼都嫌臟!\"
元婉如暗中瞪他一眼——戲過了!
陸江年卻變本加厲,一把扯開元婉如的手臂,對著梁雨花冷嘲熱諷:\"裝什么可憐?\"
\"就你這副尊容,也配在世子夫人面前耍心機?\"
元婉如被他拽得一個踉蹌,撞到了他的懷里。
梁雨花看到他幽暗的視線,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這倒不用演——她是真被嚇到了。
元婉如皺眉,回頭瞪了陸江年一眼,同時借著寬袖遮掩在陸江年腰間狠狠一擰,面上卻還在演:\"好了,梁姨娘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別剛一進門,就病了,咱們可沒法交代。\"
\"弱?\"
陸江年冷笑,目光卻黏在元婉如掐他的那只手上,\"本世子看她能耐得很!\"
這一場戲,純屬陸江年的即興發揮。
不管梁雨花是不是無辜的,可現在她就杵在這里,陸江年很難對她心平氣和。
對上陸江年眼底貨真價實的怒火,梁雨花臉色煞白,這下哭都不用裝,陸世子怎么這么嚇人?元婉如扶額。
得,這戲是越演越離譜了。
戲演完了,梁雨花抹著眼淚退到角落,陸江年立刻拽著元婉如坐到離她最遠的軟榻上,手臂還牢牢圈著妻子的腰肢,活像護食的猛獸。
\"你發什么瘋?\"
元婉如暗中掐他一把,卻被攥住手腕十指相扣。
陸江年冷哼一聲,目光警惕地盯著梁雨花:\"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