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清醒過來的寧凌淇倏地沖了過來,她一把抓住江昭陽的手,“昭陽鎮長!原來,真的是你打的電話啊?”
“你真的沒有死啊?”
剎那間,她淚流滿面。
他這一喊叫,讓許多人瞬間清醒些了,難道江鎮長真的沒有死啊?
死里逃生!
旁邊的坐椅上站起了兩個人。
那是江景彰和周靜。
“兒子……是……真的是你嗎?”周靜破碎的聲音終于沖破了喉嚨,尖銳刺耳得令人心顫。
她的老手緊緊抓住身邊同樣劇烈顫抖的老伴兒,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瘋狂涌出她深陷的眼窩,“老江……你看……是我眼花了么……我是不是……又做夢了啊?”
她全身都在篩糠般抖動,仿佛一片即將被撕裂的枯葉。
江昭陽毫不猶豫地邁步向前,腳步沉穩地踏過慘白的燈光與沉重氛圍的壁壘,朝著他們堅定地走來。
所過之處,人群如潮水般畏縮地裂開退避,讓出一條路,無數道交織著驚駭、迷茫和難以置信的目光聚光燈般打在他身上。
無聲地將他推入死亡的舞臺中心。
然而他平靜如常,仿佛腳下不是靈堂冰冷的、浸透著悲哀的大理石地面,而是充滿生機的堅實土地。
他一步步穩穩踏出那片死亡的光域,穿過那些震驚無、紛紛后退的人群,徑直走向那遺像前無法自持的老父母。
“爸!媽!”
這清朗而熟悉的聲音如同春雷炸開在死寂的靈堂上空!
每一個音節都蘊藏著令人心悸的蓬勃力量。
“是我!”
他已經走到兩位老人面前幾步之處停住,臉上的笑意更深,更溫暖,也更真實。
面對著父母被巨大驚駭和深不見底的疑惑重重碾碎的面容。
他用一種平靜得像在講述一件極其尋常小事般的口吻,清晰而有力地宣告:“讓二老擔驚受怕了。”
“沒事了,大難不死,大水龍王啊,”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驚愕呆滯的眾人,最終落回到父母寫滿心疼的臉上,那話語帶著一種劫波渡盡的豁達,“嫌你兒子骨子里不服管,嫌我太倔太硬氣——不收我!”
“兒……兒啊!”周靜的喉嚨里迸發出一聲短促的哀嚎,像是被巨大的幸福扼住了喉嚨。
那一直死死壓抑在身體里的狂喜與失而復得的巨大悲傷轟然爆發,化為洶涌決堤的淚水,在她干枯憔悴的臉上肆意橫流。
她踉蹌著猛地前撲,枯瘦的手臂爆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不顧一切地死死抱住了兒子的腰身!
身體還在劇烈地篩糠般抖動,雙手卻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用盡全身力氣攀附著他的脊背,手指急切地在他堅實的臂膀上撫摸、抓握、捶打,力道忽輕忽重,混亂得毫無章法。
“是熱的……是熱的啊老江……”她語無倫次地轉向自己的老伴,又猛地轉回頭,視線貪婪地掃描著兒子的臉龐,淚水和難以置信的狂喜交織著沖出眼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