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在他懷里搖搖頭,-->>眼神清澈:“他們活該。”
林臻低笑,吻了吻她的發頂:“嗯,活該。我的嫣兒…今日,很美。”他指的是她發怒時的模樣。
慕容嫣嘴角彎起,露出一個極淺卻真實的笑意:“夫君喜歡就好。”
金殿墨鳳怒焚天,血語鎮臣膽俱寒。華服雖損威更盛,乾坤獨攬君心歡。
距離上次御史死諫風波已過旬日,朝堂似乎恢復了往日的秩序。
然而,那日女帝慕容嫣近乎瘋狂的暴怒與威懾,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在每個朝臣的心頭,令他們對鳳椅上那抹墨金色的華影敬畏到了骨子里。
今日大朝會,九鳳之內,燭火通明,百官肅立,氣氛卻比往日更加凝滯,隱隱透著不安。
鳳椅之上,慕容嫣身著的,依舊是那身華麗厚重、不容置疑的黑金色百鳥朝鳳睡裙。
經過宮廷繡坊日夜趕工,以更珍貴的金線寶石修補完善,甚至繡工更勝往昔。極致玄黑的底色在殿內璀璨燈火的映照下,呈現出一種吞噬一切光線的沉靜威壓,內蘊的幽藍暗紫微光流轉,神秘而高貴,令人不敢直視。
睡裙之上,那只擎天巨鳳的羽翼金繡仿佛汲取了上次的怒火,愈發栩栩如生,赤金如熔巖沸騰,玫金如血霞浸染,銀白如寒冰裂地,紫金如雷霆暗蘊,鳳眸寶石折射出洞穿人心的冰冷銳光,華美尊貴到了極致,也危險到了極致!
寬大喇叭袖鋪陳在鳳椅扶手,袖口黑珍珠與烏金流蘇紋絲不動。而那長達三丈、綴滿珍寶的拖尾,依舊毫無顧忌地、沉重地直接拖曳在鳳椅之下,鋪滿了九級玉階。
迤邐于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面之上,其上寶石瘋狂折射著燭火,形成一片流動的、令人眩暈的璀璨光河,奢華、威嚴,且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她容顏絕世,神情卻帶著一種百無聊賴的慵懶,長睫低垂,指尖輕輕纏繞著喇叭袖邊緣的一縷金線流蘇,仿佛對朝堂政務毫無興趣,只沉浸在自己華服的世界里。
林臻依舊立于丹陛之下,百官之首,面色沉靜如水,今日卻仿佛打定主意緘默不語,只靜靜守護。
朝會在一片壓抑的寂靜中進行著,各部稟報事宜,林臻偶爾以眼神或極簡手勢示意,決策效率驚人,卻無一人敢將目光過多停留于鳳椅之上。
然而,總有不信邪、或被暗中力量推波助瀾之人。
就在朝會過半,一名身著二品紫袍的戶部侍郎,手持玉笏,深吸一口氣,猛地出列跪倒,聲音洪亮卻難掩顫抖:
“臣!戶部侍郎周謹,冒死諫!懇請陛下,垂聽圣訓!”
鳳椅上的慕容嫣,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依舊把玩著袖口流蘇。
林臻目光微冷,掃了那侍郎一眼,并未出聲。
周謹見無人呵斥,仿佛得了鼓勵,聲音拔高,指向那迤邐于地的墨金色拖尾,痛心疾首道:
“陛下!前日北地旱災,國庫耗資巨萬以賑濟、興水利,百姓雖得喘息,然國庫空虛,民生維艱!臣近日清點庫銀,夜不能寐!恰聞…恰聞宮中為陛下修補此…此睡裙,竟耗金三千兩,珠玉寶石無算!其價足以再建百里水渠,活民數萬!”
他叩首在地,聲音悲憤:
“陛下!此裙雖華,然于治國何益?于民生何補?如此奢靡,豈是明君所為?陛下若垂憐百姓,懇請…懇請陛下,暫棄華服,以儉樸示天下,將靡費用以安民,則天下幸甚!萬民幸甚!臣懇請陛下,三思啊!”
此一出,滿殿死寂!所有大臣頭皮發麻,冷汗瞬間濕透重衣!
這周謹,竟將花費具體數額都報了出來!這已不是勸諫,幾乎是赤裸裸的指控了!
林臻眼中寒光暴漲,袖中雙拳緊握,但他瞥了一眼鳳椅上依舊慵懶的慕容嫣,強壓下開口的沖動,選擇了沉默。
殿內靜得可怕,只剩下燭火噼啪聲和周謹粗重的喘息聲。
許久。
“呵。”
一聲極輕、卻仿佛帶著冰碴的冷笑,自鳳椅之上傳來。
慕容嫣終于緩緩抬起了眼睫,露出一雙冰冷、空洞,卻仿佛蘊含著無盡血海風暴的鳳眸!
她臉上那慵懶的神情瞬間褪去,化為一種極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紅唇邊勾起一抹殘忍而妖異的弧度。
她寬大喇叭袖下的手,輕輕抬起,并非指向那侍郎,而是極其緩慢、極其輕柔地撫過自己睡裙上那只巨鳳的玫金色羽翼,動作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珍愛與偏執。
“周謹…”她的聲音清冷如玉器相擊,在大殿中回蕩,每一個字都仿佛能凍結靈魂,“戶部侍郎…正二品…年俸,粳米一百五十石,銀二百兩,絹五十匹…對吧?”
周謹渾身一顫,伏地不敢抬頭:“…是…”
慕容嫣緩緩站起身,長達三丈的拖尾隨之沉重地拖曳過玉階,發出令人心悸的摩擦聲。
她一步步走下鳳椅,走向周謹,華貴的拖尾在身后迤邐鋪開,寶石刮擦著金磚地面,聲音刺耳。
所有大臣嚇得魂飛魄散,連連后退,恨不得縮進墻里。
林臻站在原地,目光緊緊跟隨她,眼神復雜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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