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羅和尚的一句酒話道破天機,令田令孜田大統領的野心頓時昭然若揭。
對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神策軍大統領田令孜,私底下,令狐嗣對他是再了解不過的了。相比常人,這老頭就算有著再多畸形變態的**,也是太正常不過的了。
他做了一輩子身份低微的使喚奴才,如今當他伺奉過的、把他當成“阿父”的皇子當上大唐國君的時候,他便對至高的權力產生了無盡的**;他的少年生活貧窮動蕩,在饑荒乞討中過活,所以當他獨攬大權時,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過窮奢極欲的生活,甚至把國庫都攬在自己手中;他因為年少進宮,過早地讓自己男人的身體殘缺不全,所以他一旦擁有權力后,就變得**無度,奢欲變態,從蹂躪別人身體里獲得快感……
而這一次,他是不是玩的有點過了,他竟然覬覦上了大唐的江山!
宣威大將軍令狐嗣有些發懵,半天有些回不過味來。
在他看來,自己雖官居四品,但充其量只不過是田大統領和自己的父親鳳翔節度使令狐绹之間的一顆政治旗子罷了。
令狐嗣父親令狐绹乃唐大中初年翰林學士,進中書舍人,后再遷兵部侍郎,俄拜宰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在宣宗一朝享有盛名。曾與宣宗在皇宮探討學問到深夜,宣宗命人用皇帝座車并金蓮花炬送他回翰林院,人們看見,以為是天子駕臨。后來懿宗嗣位后,令狐綯出為河中節度使。僖宗繼位后,現官至鳳翔節度使,封趙國公。
神策軍總領田令孜一來忌憚其父威名,而來怕其擁兵自重,自成一派勢力,日后會與中央軍對峙,所以破格提拔其子令狐嗣為宣威將軍,調京賦職,實際用于牽制其父令狐绹。
就算自己是此等身份,竟還是被他派來干這事,令狐嗣本就心有不甘,此刻又聽這難羅法師道出了其中真正目的,這令令狐嗣更為不解。
而唐梟則不然,他被這一話題弄得精神躁動,兩眼熠熠發亮,儼然已經跟著田大統領站在了成功的巔峰上。
自古以來,野心家中不乏小人,只不過當他站在成功的巔峰接受他人膜拜之時,大家更多選擇是忽略他曾經那些小人做派而已。
人性歷來如此,一旦你做上了成功者,你就擁有了可以粉飾骯臟的權力。
空氣中的酒精混合著野心的味道,讓唐梟有些按耐不住的興奮。
“法師,一旦有朝一日田大統領登頂大統一攬九尊,那你我……”
難羅看看他,暢懷笑道:
“放一萬個心吧,你我三人俱是建得首功之人,田大統領怎么也不會虧待了我們,你就等著看你家祖墳冒煙吧。”
說畢,兩人一起會心大笑起來,沉浸在野心即成的快感里,唯有令狐嗣坐在一旁稍稍有些悶悶不樂。
難羅并沒在意令狐嗣的神情,在他眼里,這個宣威將軍本就有些格格不入,多少有些官場做派而已。無所謂,只要同是一路人即可。
酒喝得爽快,話說的暢快,不覺間已近子時。
難羅醉眼迷蒙,嘴上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邪笑。
“兩位,天色已晚,明日午間在下還有講經的重務,我看今日就暫且到這里吧?”
說著話,用眼角瞥了一眼身邊幾名困意十足的少年。
唐梟和令狐嗣久居官場,看人達意,一眼便看明白了這和尚的用意,一起起身知趣說道:
“那就不打擾法師休息了。”
說罷,喊起身邊少年正要告辭。
卻不料難羅身邊的悟門也突然醒了,看酒宴散場,也趕忙叫醒身邊的同伴,說道:
“快些醒來,酒宴散了,我們也得要回去了。”
唐梟苦笑不得,舉手阻止道:
“法師酒也多了,你們幾人就不急著回了,留在這里照看法師吧。”
悟門看了一眼另外兩名少年道:
“你們又不是沒有守衛,換他們來照看就是了,哪有要我們小孩照看的道理,再說他們酒也多了,怎能照看得了別人?”
說著硬是把其他兩人叫醒了,一同站了起來。
唐梟看這少年性格倔強,便皺起眉頭,唬喝她道:
“叫你們留下就得留下,說什么理由都不行,我等皆是守衛法師安全的軍人,這就是命令,不得不從!”
說著把腰間佩刀拿出來憑空比劃了一下,想要以此駭住悟門。
想不到悟門根本理都不理會他,猶自牽起其他少年的手抬頭便走。
走到一半,忽聽那難羅在身后沉聲道:
“你這等不聽話,我看你是不想拜我這個師父了!”
悟門在屋子中間停住,幽幽轉過身來,臉上帶著笑容道:
“我從沒見一個正經師父要強留弟子在他房中過夜的,大師,你說是不是?”
此話已把難羅的用意道破,難羅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緊張的空氣蔓延到屋子外面,楊一六湊在窗口看著著急得直跺腳,一個勁催促劉馳馳道:
“少俠啊,看里面這情形不對啊,你倒是快點想個辦法啊。”
劉馳馳,一語不發,滿臉嚴肅地抬頭望向后山方向。
稍頃,空氣中突然彌漫起一陣濃烈的焦糊味,劉馳馳展顏自語道:
“終于來了!”
話語聲中,一陣濃煙竄上夜空,伴隨著一陣噼啪聲之后,一連串火苗從后山上騰空而起,剎時引亮了大半個夜空。
“著火了?”楊一六看著天空猶自不信道。
“是,后山上著火了。”劉馳馳笑著道:“還等什么,不趕緊進去稟報!”
那楊一六方才回過神來,一把推開禪房大門沖了進去。
“稟兩位大人,大事不好,后山上起火了!”
令狐嗣一愣。
“你說清楚點,哪里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