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長劍所指的年輕人長著一張陰郁的臉。瘦削,或許是氣質使然,顯得甚是有些心機。
面容斯文白凈,算是一番讀書人的打扮。發髻雖是凌亂了些,但臉色尚算沉穩,于眼神處一閃而過一縷狡黠若思之色,尤襯得他內里的想法與他這年紀不太相符。
可縱使是這樣一個年輕人,劉馳馳居然認得。
黃鄴,據稱是黃巢那廝的嫡親子侄,黃巢起事大軍排行第二的當家人,妥妥的第二把交椅。
劉馳馳眉頭略有些皺起,他們可算是故人,雖未正面打過交道,但在滅街那一晚,劉馳馳便牢牢記住了這廝。
此人面善心狠,出手陰損,著實讓他印象深刻。那晚如不是他安排孟絕海連夜剿襲王馀慶,王馀慶也不至年僅五十,還落得個奔襲逃亡、流落他鄉的下場。
他怎會落在十六的手上?而十六又如何會出現在這里,他不該是一直被柳千機羈押著的嗎?
只在那么一瞬間,劉馳馳滿腦子的不解,卻冷不防看到十六身后走出一個光亮亮的僧頭來。
釋行文!
這個無端于嶺南古道上消失的和尚,此刻居然又回來了,而且居然和殷十六一起出現在這茱萸莊!
劉馳馳腦際的疑云瞬間被這和尚的出現一下沖散開來。對了,十六能出現在這里,定是與這和尚有關!
正思量著,就聽殷十六那邊大聲說道:
“打擾各位說話,我剛從南書房路過,順道把你們二當家的一起帶來了,有何事當面一起說說。”
殷十六說著話,推黃鄴走下了假山石堆,徑直往地室門前空地處走去。釋行文一人不急地跟于其后,僧袍于夜風里翻飛,神情說不出的淡然自若,如同諸事都與他無關一般。
此時默余、簡彤和阿蠻也聞聲而出,一起聚攏到劉馳馳的身旁。
幾人聚齊在一起站定,沒有太多嘈雜,只是已有月余沒見,心神中俱是有些五味雜陳。
劉馳馳微向殷十六飛一眼神,語帶輕快道:
“胖子,月把沒見,身形保持得不錯!一點沒見瘦下來,是那家牛肉吃的吧,下回你再請弟兄們一起去吃。”
胖子笑,讓他心中久違的一暖。
“不舍得啊,這會可是救了命的牛肉了!”
默余聽得兩人調侃,也露出難得一笑道:
“真服了你兩人,吃也能吃出這么些道道來。”
十六這才留意到默余眼睛,神情一緊,忙問:
“默余眼睛怎么啦?”
劉馳馳微是點頭道:
“先過了眼下這關再說,回去跟你細聊!”
說罷,轉頭向釋行文比掌道:
“行文大師,又見面了!”
釋行文回以一禮道:
“不敢不敢,你還是叫我和尚來得順耳一點。”
這是他和劉馳馳兩人初遇時的一哏,想不到時隔多日他還記得。
眾人皆笑,人叢中惟有黃鄴面露出一臉的窘色來。他方才到這莊子不久,只聽聞軍師說起過幾人名字,還未曾見過面,卻不料此時倒成了人家的劍下人質,被對手拿捏于手中。形勢如此難堪,自己置身其中,教他渾身極不自在。
劉馳馳接過十六手中長劍,把黃鄴推至人群面前,眼神一威道:
“柳軍師,那如此我們可以走了么?”
“這個......”柳千機面露遲疑。
場上形勢陡變,令他有些措不及防,眼看之前計劃憑臨功虧一簣
劉馳馳見柳千機尚在猶豫,便將執劍之手暗暗加力,一下便在黃鄴脖間逼出一道血痕來。
柳千機當即眼色一變,揮手制止道:
“劉少俠手下留情,我答應放你們離開就是了,不過......”
劉馳馳眼神一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