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就是什么都不說,老百姓才恐慌呢。
不過,這樣也好,這邊一天不公布案情,一天不結案,不光老百姓不放心,背后的人也不能放心,也該他們害怕害怕了。”
“說是這么說,但是這個案子說著是案情明朗,但是想要完全挖出來,其實也并不是手到擒來的,想要詳細的證據鏈,想要結案,有一些細節和物證也還需要進一步的挖掘和審問。
背后的大魚,即便是能牽扯出來,那種人精,估計也不會留下什么有用的東西,像是書信,手札,信物,這種能被人詬病的東西,估計都不會有,最多是有一那么兩個直接接觸過的人證,這種人,還不一定能撬開嘴。
所以,”
豐茂一攤手,有些自嘲,
“所以,你看看,現在能放在明面上的,不管是救人,還是抓人,其實還都是容易的。
難的,是那些埋在地底下,藏在人心里頭的邪惡和貪婪。
我現在就是個縣城小小的副局,能做的也就這些,能把這事捅出去,報上去,讓上面不得不重視,我呢,想努力把轄區內的受害者減少,再減少,有罪的,一個也不放過。
其他的,我再惦記再著急,我也使不上力。”
聽到最后,秦清淮氣的哭笑不得,
“你看看,你看看,你是笨人嗎?
你這明明就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你說說你,讓我說你啥好呢?
多少年了,你這個性子,就不能改一改嘛?
那一樣的意思,你明知道人家愛聽啥,聽啥能接受,聽啥肯定會生氣,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你還非要,你非得直不楞登的杵過去,那誰誰都沒有面子不說,連臺階都讓你給堵死了,不降你降誰?”
豐茂其實對自己的性子也很了解。
但是在他的思維里,公事就是公事,公事就應該有公事的嚴謹,嚴肅,嚴格,秦清淮說的那些人情世故啊,變通啊,婉轉啊,他自然也是都能看到的,身邊這種事情也時時都在發生,但是這么多年,他就是看不慣,一遇到這種情況心里就更壓抑不住的逆反,和抗拒,一丁丁點都接受不了的那種。
“諂媚!”
“我!”
秦清淮做了這么長時間的文職和政委,自覺嘴皮子還是可以的,但是對上這個憨憨,還是有些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怎么說都說不通。
本來這是豐茂自己的路,他是不想摻和,但是這么多年的感情,他也實在不想就這么看著豐茂一身能耐,卻因為這些公事以外的東西而被人這么輕視,要說送禮之類的人情往來,他都不勸了,那種作風他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勸。
但是你說,就是交流,說話,那咋就不能稍微潤色一下呢,就非得一張嘴就把人懟到南墻去?
“你這,一條道就這么都不帶拐彎的?”
在公事上,不管是同事們,還是曾經的領導,都挑不出豐茂的毛病來,做事謹慎,考慮周全。
就是,好好的一個人,非得長了一張嘴。
四十來歲的人了,一說一梗梗,秦清淮其實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畢竟這也是這人的性格特點,而且,也是分人的,這種耿直,也都是在跟公事相關的場合。
所以,秦清淮這心里頭也有些犯迷糊呢,難不成是對工作,過敏?
“行吧行吧,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不是你說有法子的嗎?”
豐茂一怔,
“你什么意思?不會要我出賣色相吧?”
“......”
秦清淮一口氣堵在嗓子眼,真就不該對他有什么指望,
“......不至于,就你這嘴,我更不放心。”
簡單扭頭笑,也十分不解,雖然是兩個聰明絕頂蛋,但是一個伶牙俐齒,能善辯,恨不得把死的說成活的。
另一個,要么不說話,一張嘴就能把人氣個好歹,這樣的兩個人,不說是兩個極端,那也是完全不同風格的,怎么就能玩到一起去呢?
豐茂知道自己又被嫌棄了,也沒辯解,嘿嘿兩聲,撓撓頭,自己緩解了一下尷尬,繼續追問,
“趕緊說趕緊說,這事現在縣城都鬧的人心惶惶了,你沒看見外面人都少了嗎?
那上班的,那都好幾個人一起走。
孩子都不敢出來玩了。”
“知道知道知道,”
這事發酵的已經不是一個公安局能捂得住的,席平安那邊,甚至省城也都關注的很,秦清淮今天能這么痛快的過來,也是因為這個事,
“我這不是來配合你了嗎?”
豐茂眼睛一亮,
“你來給我當參謀?”
秦清淮扯扯嘴角,
“還,真就不是,我們是來過來給你打配合的,你們公安為主,我們輔助,以防有人狗急跳墻,你們人手有限,我們在外圍給你控場。
駐軍那邊派了兩個連過來,一部分已經便裝混入縣城了,一部分稍晚,估計待會就會過來跟你交換信息,我是生面孔,我在暗,朝哥是個熟面孔,他在明。
三哥,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有我們在,你的那些顧慮,都交給我們。”
熟識多年,之前雖然幾乎沒有在公事上有過交流,但是同在一個系統,也都是經常聽到彼此的消息的,尤其是對于豐茂的傳聞,秦清淮可是沒少聽說,對他的性子,秦清淮那也是太了解了。
就說這個案子,按照豐茂的性子,早就雷厲風行,老窩都能給掀了,現在他這么畏畏縮縮,不敢大展拳腳,并不是顧忌上面的壓力,而是擔心有沒抓干凈的漏網之魚,萬一有個骨頭硬的,想來個魚死網破,他倒是無所謂,但是真心不想連累普通的老百姓。
縣城公安局的警力有限,像是這種案子,如果需要部隊或者武裝部配合的話,也是可以申請的,不過需要提前協調,秦清淮猜測,豐茂可能就難在了這一點上,雖然說都是公事,但是證據還不算實錘,背后的人沒有揪出來,上面又不準走漏消息,他這初來乍到,手里就這么點人,所以就有些伸展不開了。
豐茂怔了怔,
“兄弟,雪中送炭啊!”
"去去去!"
秦清淮笑罵,
“這邊我也管不著,誰給你送炭?要感謝,去縣委,這事,是席書記協調的,不然我們哪能這么快就到位了?”
豐茂來的時間不長,也不是那到了地方先拜山頭的圓滑性子,所以對這領導什么的還真是一頭霧水兩眼迷茫,
“書記?是咱們認識的人?退伍回來的?”
他心里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這兩種可能,現在的形勢也不是前幾年他們滿腔熱忱的時候,現在的人心已經沒有那么滾燙了,干什么都要思前顧后,一著不慎就可能被人抓到小鞭子。
這種事情,干好了可能是無過,干不好那肯定要受責。
他印象里能在這種情況下出手的人,那就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
“這個席書記,是哪方神圣?”
秦清淮笑笑,沒詳細說,看著簡單給小崽兒換干凈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