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世子,別來無恙。”低沉的嗓音在頭頂緩緩響起。
燕洵抬起頭來,哂然一笑,長身而立,“諸葛四少爺,好久不見。”
諸葛玥嘴角牽起,邪魅寒冷一笑,微微側頭,望向燕洵身后,聲音低沉地緩緩說道:“星兒,不認識我了嗎?”
楚喬抬起頭來,面色平靜,嘴角扯開一個淡淡的笑來,看著自己的昔日舊主溫道:“四少爺名滿天下,誰會不認識呢?”
話音剛落,巨大的鐘鳴聲登時響起,九長五短,聲音雄渾,在綿延十多里的營地上轟鳴回蕩。
喧囂的大帳霎時間陷入一片安靜之中,人人匍匐于地,大聲跪拜道:“參見吾王!”
大帳幕簾洞開,朔風北吹,燈火搖曳,一片寂靜之中,有整齊的腳步聲在外響起,大批的軍隊圍在皇帳之外,鎧甲所帶的冰冷金屬寒氣瞬時間掩蓋住了那濃郁的肉香味。
楚喬小心地抬起頭來,卻只看到一眾鹿皮皓靴踏在大帳的熊皮地毯上,為首的一雙常人尺碼大小,白色的靴邊繡著明黃色的彩云騰龍,步履沉穩,不急不躁,緩緩而行。
“都起來吧。”低沉的嗓音在上方緩緩響起,并不洪亮,也并不嚴厲,甚至還略略帶了沙啞,卻有海浪般沉重的力量,緩緩地覆蓋在了這座剛剛還是喧囂嘈雜的大帳之內。
眾人齊齊起身,卻無人敢抬起頭來向上望去。
夏皇的聲音在上方低沉地響起,“都坐著吧,齊兒,開始吧。”
三皇子趙齊恭敬地答道:“是,父皇。”然后上前一步,高聲說道,“國宴開始,各位請就座。”
絲竹之聲頓時響起,兩側的通道里流水般走上一群衣衫暴露、體態婀娜的舞姬,人人面如春桃,膚似白雪,甩著長長的水袖,在場中魅惑地舞了起來。各色珍饈佳肴被端上席位。眾人的精神這才放松下來,漸漸地,有歡笑聲慢慢響起,逐漸擴大。
諸葛玥仍舊站在燕洵一席之前,眼神幽深,面色冷淡。他看著站在燕洵身邊的少女,看著那張冷靜淡然中又透露著熟悉的倔強臉孔,緩緩點了點頭,沒說一句話,決絕地轉身而去。大裘甩動間帶動起冰冷的風,像是一柄銳利的寶劍一般,劃過桌案上的皇室酒水,水波震動,輕輕搖晃。
楚喬的手指突然間變得冰冷,有種情緒在胸腔里升騰起來,讓她的雙眉深深地皺在一起。少女緩緩地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然后坐了下去
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楚喬抬起頭來,正對上燕洵漆黑的雙眼。
燕洵沒有說話,她卻能清楚地體會到他要傳達的意思。多少年來,在每一個沮喪的時候,在每一個恨意彌漫的夜晚,他們都是以這樣的方式互相鼓勵:等下去,忍下去,總有站起來的那一天。
楚喬默默地點了點頭,四下里聲樂嘈雜,人聲鼎沸。她抬起頭來,向著大帳的最北端望去,那里,燈火通明,光線充足,刺眼得讓人幾乎有些無法正視。少女瞪大了雙眼,望向那個在光線環繞中的男人,太多的光芒將他掩蓋住了,金碧輝煌的燈火映照下,他的臉都是模糊不清的,只能看到那一身寶繡金龍的猙獰龍爪,像是銳利的鋼刃,遙遙地指向大帳內每一道心懷叵測的眼神。
轟隆一聲銳響,大帳前門的帳幕被人全部拉開,凜冽的風陡然沖進帳內。只見宏大的廣場上,插滿了熊熊火把。打眼望去,竟設了三百多席,沒有資格進入主帳的全部坐在外帳,團團圍繞,空出場中的一大片空地,聲勢鼎沸,比起皇帳里氣氛更加高昂。主帳的帳幕剛被掀起,外面就傳來一陣轟然的歡呼叫好聲。
就在這時,清脆急促的馬蹄聲陡然響起。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上百騎彪悍的戰馬由遠處疾步奔來,速度驚人,迅猛絕倫。
就在眾人吃驚之時,一百名白甲兵士猛地從隊伍里沖出,原地躍起,凌空爬上仍舊在疾馳的馬背,動作整齊劃一,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圍觀的王公貴族們頓時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叫好聲。只見那支輕騎駛到場中,左手持刀右手持盾,以雙腿控馬,不斷地擺出各種花式和姿勢來,動作如行云流水,整齊美觀,又兼有戰斗的實用性。為首的輕騎將軍年紀不大,頭戴玄鐵頭盔,看不清臉孔,指揮若定,身姿挺拔,瀟灑英武。
就在這時,突然只見所有兵士同時收刀,將盾牌放置馬后,然后拿出腰間弓弩,彎弓搭箭,借腳力鉤住馬鐙,翻身倒垂,于馬肚之下松開手臂。只聽嗖的一陣破空銳響,一百支勁箭同時向著一個箭靶而去。
砰的一聲,厚重的箭靶被巨大的力量轟然折斷,卻并沒有掉落,而是豎直飛出,呼嘯中死死地射進一株巨大的松樹。紅心處密密麻麻插著一百支利箭,很多利箭都是穿透了別的箭尾,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
剎那間,全場死寂。士兵們回身坐正,為首的將領翻身下馬,摘去頭頂的鐵盔,單膝跪在地上,語調鏗鏘地沉聲說道:“兒臣趙徹,謹祝父皇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轟然之間,全場雷動,無人不為這神乎其技的箭術奮力鼓掌歡呼。
“幾年的邊關歷練,徹兒有長進了。”夏皇坐在上面,聲音里帶著一絲淡淡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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