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暗紅,敵人的喊殺聲源源不斷地由身后傳來,漸漸地,其他山頭也有烽火燃起,看來今日只要他們出城,無論往哪個方向去,就定會遭人毒手。敵人的暗殺規模極大,出動的人馬多得難以想象。
身側已經沒有了護衛的聲音,水聲越來越大,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河水冰冷刺骨,水花高濺,去勢加速。楚喬和李策驚呼一聲,順著一個小瀑布飛速而下,天旋地轉間,李策突然發力緊緊地抱住少女,兩人一同由高空落了下去。
燕洵合上地形圖,看了一眼周圍的下屬,沉聲說道:“行動切記兩條,第一順利救出阿楚,第二不可暴露身份。一旦被人擒住,你們應該明白該如何做。”
阿精等人點了點頭,說道:“屬下明白。”
“那就去吧。”
眾人轟然應諾,帶著各自的人馬悄然而去。
阿精護衛在燕洵身邊,小聲地詢問道:“少主,可知是何人伏擊唐太子?”
燕洵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情報不足,可疑的目標卻太多,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李策一死,大夏與卞唐必然開戰,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既然都是一樣的目標,我們不妨幫對方一把。況且,如果李策此刻在阿楚身邊的話,那他可能已經沒命了。”
說完,他嘴角不易覺察地露出一抹淡笑來,仰頭輕聲道:“連老天都在幫我。”
雖然對山野叢林行軍早已駕輕就熟,但是每次登高還是能看到大批追捕者的火把,好似追命的冤魂一樣緊緊地咬在尾巴上,讓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稍事休息和選擇逃亡途徑,只能向著茂密的叢林和難以翻越的峻嶺奔去。
等到終于暫時將那些人甩掉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而他們也終于迷失了路途,無法辨認真煌的方向。
夜寒霧重,上半夜的時候還下了一場小雨,氣溫急速下降,為防被人發現,他們甚至不敢生火。楚喬和李策坐在一片茂密的矮樹叢中,單薄的少女靠坐在樹干上,渾身的骨頭都幾乎散架,身體多處傷口不斷地滲出血水,疼痛難忍。肩頭的箭傷尤其嚴重,動作稍稍過大就疼得撕心裂肺,失血過多讓她感到一股極大的困頓和無力,幾乎就想倒地而睡。
但是多年的訓練和經驗讓她知道,此時此刻是逃亡最重要的時刻,一旦在此時倒下,可能再也沒有醒來的機會。
“喬喬?”李策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一件外袍披在少女的肩膀上。楚喬眉頭一皺,抬起頭來,只見男子蹲在自己身邊,仍舊笑瞇瞇地說道,“我的衣服干了。”
李策的衣服已經沒有香氣,被河水浸泡半日,又在叢林里逃亡,皺巴巴得像是一塊破布,大紅的衣衫上滿是暗紅色的印跡,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殺手的血。
楚喬輕輕一動,肩頭的血絲頓時滲出。李策一驚,蒼白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手忙腳亂地按在楚喬的傷口上,急忙說道:“又流血了,怎么辦啊?”
“沒事,”楚喬眉頭緊鎖,撕下衣衫的一角,草草地包扎了一下,沉聲說道,“先坐下。”
“啊?”李策瞪大了眼睛,不解地詢問。
“先坐下!”女子不耐煩地皺起眉來,聲音雖然有些虛弱但是氣勢十足,“我們時間不多,抓緊時間休息。”
“哦,”李策老實地坐了下來,想了想突然問道,“喬喬,那些是什么人,你知道嗎?”
“你若是這么有精神不妨待會兒多跑幾步,再敢吵著要休息我就先殺了你,以免你拖我后腿。”
卞唐太子噤若寒蟬,縮著脖子坐在地上,一雙眼睛卻不安分地亂轉。
她當然也想知道是誰干的!可是目標太多,一時間真的讓她有些抓不住頭緒。
李策若是在真煌城外被暗殺,卞唐必會當先發難,大夏和卞唐的戰事無可避免。當世兩大國一旦開戰,從大局來看,首先會得到好處的就是偏安東域沿海的懷宋、地處南疆的大荒,還有西北疆的犬戎。尤其是懷宋,他們繁榮的商貿和豐富的糧食儲備登時就會成為兩國強力拉攏的對象,懷宋也會從軍事弱國一躍而起,占據強有力的戰略地位。
從內部政局來看,李策若死,卞唐皇室后繼無人,下屬的宗廟旁系血親就會得到即位的機會。唐皇的幾個兄弟也會順理成章地成為順位繼承人,在卞唐廣袤的國土上分一杯羹。
從大夏來看,有實力做此事的,除了大夏皇室就是各大宗族世家,畢竟如今穆合氏剛剛倒臺,燕洵又借刀殺人先后鏟除了穆合西風和魏景,各大世家難免會生出唇亡齒寒、兔死狐悲的情緒。大夏政權的穩定向來來自于皇室力量和世家勢力的均衡,一旦一方超過太重,必然會引起一連串的血腥政變。
以魏光、諸葛穆青等人的老奸巨猾,不會看不到家族繁盛外衣下隱藏著的危機,先發制人挑起戰亂,讓夏皇不得不依靠于世家的勢力,趁機拿回兵權這樣的事情,他們也不是干不出的。
但楚喬最擔心的是,此事是由燕洵主導,由大同行會派人促成。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她此時的情況就會相當尷尬了。
看清爽的就到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