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深吸一口氣,閉目養神,再睜開之時,已是一片清明之色。
還要想辦法說服那群反對插手大夏燕北之戰的老臣,她揉了揉眼角,看來,唯有拿出長公主運籌帷幄、深謀遠慮、所行所為皆有深意這個幌子了。
她輕輕一笑,竟然多了幾絲少女的頑皮,人,總是有任性的時候的。
有些人,有些事,一生也無可能,她索性不去奢望,她清楚地知道,她要守護懷宋,守護皇帝,守護弟弟的孩子,守護納蘭一脈。
天空晴朗,納蘭長公主面色沉靜,緩緩地挑開垂簾,淡淡道:“梳洗,準備上朝。”
“不是北朔!夏軍的下一個目標是赤源渡口!”女子皺眉,凌厲地說道,“已經整整三天了,夏軍始終沒有什么正規的沖鋒,只有小規模的騷擾和游斗,這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以大夏的兵力,如果他們合兵一處,早就對北朔發起猛烈的進攻,如今這樣的局面,那就說明,夏軍內部政令不一,在此處合兵的不是主要力量……”
“有什么新的戰報沒有?”曹孟桐曹大將軍好似沒聽到一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對其他屬下說道,“趙齊兄弟倆是不是被我們的大軍嚇破了膽子?忘了他們老爹派他們來的任務是什么了?”
眾人頓時嘻嘻哈哈地大笑起來,這三天,燕北軍屢戰屢勝,大夏的軍隊好似一塊豆腐一樣,稍稍一碰,就變成一盤散沙。趙齊和趙飏的部隊似乎離心離德,西北聯軍則明顯傾向于大夏的新貴——十四皇子趙飏,而巴圖哈家族軍則跟在趙齊的屁股后面。每次沖鋒,兩方人馬不是你方沖亂了我方的陣腳,就是我方跑進了你方的側翼,他們根本就沒有什么絕對的陣型,完全是來充個樣子,誰也不想率先當炮灰,消耗實力。
還沒等燕北軍射出第一輪箭雨,夏軍就高呼著:“不行啦!頂不住啦!”匆忙撤退,那樣子,就是一群十多歲的娃娃兵都比他們強。
北朔城內聚集了三十多萬的正規軍,還有三十多萬的民兵,真是名副其實的大軍了。原本,面對大夏的鐵血強兵,眾人還有些顧忌和害怕,可是幾場仗下來,就連那些農民兵現在也敢操著鋤頭到外面轉一圈了。
“看來,用不著等殿下回來,夏狗就該撤兵逃回真煌了。”
眾人哈哈大笑,曹孟桐座下大將魯直叫道:“依我看,現在咱們就該分兵一半,去幫著殿下拿下美林關。”
“那也不用,我們還不如尾隨著大夏的逃兵,一路打到真煌去呢。”
“對啊!”此一出,眾人齊聲應和,七嘴八舌,好像已經大勝了一樣。
“曹將軍!”楚喬一下站起身來,雙目好似電閃,語調低沉地沉聲說道,“將軍,諸位大人,如果剛才我所說的大家沒有聽清楚,那么我不介意再說一遍!至今為止,我們也沒有摸清楚敵人的主力在哪里,我們看到的沖鋒和攻擊也都是一萬人以下的小隊伍,盡管中軍大旗在軍中,但是我們并沒有見到敵軍的主力騎兵。大雪封鎖了我們的消息渠道,我們到現在連敵人的營地安扎在哪里都不知道,這簡直是一場兒戲!巴圖哈家族和西北聯軍我不了解,但是我認識三皇子趙齊,更在戰場上和十四皇子趙飏有過直接碰撞。趙齊是個謹慎的人,絕不會毫無戒心地大張旗鼓率軍來攻,即便要來,也不會手段這樣拙劣。至于趙飏,他雖然年輕,卻是大夏國內尚武堂出身的高級將領,深謀遠慮,兵法純熟,他治軍嚴格,手段變幻莫測,擅長陣地戰和攻城戰,在指揮大兵團戰斗上有著豐富的戰斗經驗。此人為人堅忍,善于伏擊,在大夏軍內有‘蝮蛇’之稱,絕無可能做出這樣自殺一般的攻擊舉動!
“我請諸位大人仔細想想,大夏稱霸近百年,怎會只有如此實力?他們是在蒙蔽我們,是在讓我們麻痹大意!如果我所料不錯,現在趙齊和趙飏必定不在對面的軍中。進入燕北,并不是只有一條路徑,如果我是大夏指揮官,我會翻越賀蘭山,以常陰山澗為突破口,進攻赤源渡口,只要在那里站住腳,兩面夾擊,北朔不攻自破!還好,我們雖然耽誤了三天的時間,但是現在還來得及,只要現在增兵十萬,去赤源防守,依靠地利,定可抵擋夏軍。戰機稍縱即逝,諸位請仔細思量!”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眾人都抬頭看著這名一身戎裝的女子,她獨自一個站在偌大的會議室中,脊背挺拔,眼神如炬,身體微微前傾,眉頭緊鎖,神色嚴肅地望著眾人,隱隱帶著幾絲期盼和憤怒。
曹孟桐臉上的皺紋輕輕抖動,突然站起身來,隨后一不發地走出門去。
這真是表達指揮官情緒的完美方式,不出片刻,偌大的房間里除了楚喬之外,頓時空無一人。楚喬長嘆一口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托著額頭,眼角一下一下地抽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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