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旗如海,刀劍如林,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鐵灰色,漸漸地布滿了整片平原,他們方陣森嚴、整齊,陣腳分明,中軍盤踞如虎,側翼張揚如鷹,后方布滿了后備軍團,一個個磨刀擦槍,大裘招展,前后蜿蜒近五里,顯見后方還有大批的部隊沒有走進火雷原。
沒有親身經歷的人,是無法體會那樣壯闊的場面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面露驚慌和恐懼之色。百年來,面對大同行會的屢次挑釁,大夏都只是做出了幾次絞殺和回應,就連當初攻打燕世城,也只是象征性地派出了蒙家軍團而已。可是這一次,十萬人以上的正規軍團就有四個,更不用說后續那些護翼和接應部隊了。
大夏是真的憤怒了,面對這三百年來,首次敢于如此挑戰帝國尊嚴的反動勢力,他們誓死捍衛,不惜一戰!
凜冽的長風激揚地吹過燕北的上空,在北朔城瑟瑟發抖的時候,不遠處的落日山下,西南鎮府使的軍旗在烏云下招展翻飛。楚喬坐在馬背上,面對著七千多雙眼睛,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北朔將要不保,為今之計唯有搶占赤源渡口,占領赤渡城,開展燕北內陸的第二道防線,此乃軍令!即刻生效!全軍,開拔!”就在西南鎮府使揚起馬鞭,迅速趕往赤源渡口的時候,大夏的中軍大營之中,趙齊皺著眉在行軍作戰圖上標記了一個圓圈,喃喃道:“老十四應該到了。”
那里,三條支流匯聚一處,漓江、鏨西江、烏江,共匯成一條橫貫整個西蒙大陸的赤水,一座孤單的小城坐落其上,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赤渡城。
戰鷹呼嘯尖鳴,歷史上第一次北伐戰爭已經開始,死神的腳步正在蒞臨這片寒冷的土地,河水已經凍結,江面一片雪白,兩方人馬都在全力奔跑著,想要搶占那座重要的軍事基地。
兩大名將即將碰撞,一場震驚當世的赤渡爭奪戰,在寒風中發出了戰斗的號角。歷史的浪潮滾滾而來,曹孟桐站在燕北軍面前,揮下了那面神圣的令旗,年邁的老將鼓起勇氣大聲疾呼道:“愿天佑燕北!保佑我們一戰而克!勇士們,為了燕北,為了自由,戰斗吧!”午后,開始下雪,北風卷著雪花拍打在臉上,像是刀割一般。
千軍萬馬從風雪中顯現,人影密集,雪亮的刀鋒在暗夜中閃動著銳利的光華。戰馬狂奔,速度驚人,楚喬的臉孔被風吹得冰冷麻木,大裘將她整個人裹在其中。九個小時連續不斷地奔襲,已經讓所有人的手腳都凍得僵硬,寒風刺骨,眼眶通紅,颶風之中,這七千人馬站在曠野上,就像是一座沒有主梁的房屋,隨時有可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吞沒。
一名斥候急速奔回,戰士還十分年輕,眉眼清澈,看起來不會超過十八歲,他的馬速極快,奔到楚喬面前,手指著東方的賀蘭山,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夏軍又近了嗎?”
斥候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點頭,因為寒冷,他的脖子已經僵硬,點頭的姿勢有些詭異,像是扯著線的木偶。
“還有多遠?五十里?”
對方沒有點頭,楚喬繼續問:“三十里?”
仍舊沒有回應,楚喬心下一寒,聲音多了幾分擔憂和疲憊,沉聲說道:“二十里?”
斥候默默點頭,楚喬脫下風帽,在馬上對著他深深地一鞠躬,“辛苦你了。”
噗的一聲,戰士應聲墜馬,身邊的士兵見了連忙跳下去扶起他,可是觸手摸去,一片冰冷,呼吸不聞,已然氣絕。天氣奇寒,斥候兵們需要將身體掩埋在大雪里,去探聽敵情,然后抄小路返回,他能堅持到此刻,已經是油盡燈枯了。
二十里路,雖然是狹窄的山道,但是以大夏的騎兵素質,只要半刻鐘的時間足以趕到此處。而半刻鐘的時間,他們能攻進赤渡城嗎?
楚喬的眼神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子,她深深地望向前方,不遠的前面,就是守衛赤源渡口的赤渡城,她已經派了兩方人馬去城下協商。現在已經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對面仍舊沒有半點消息傳回來。
她的手心冒出濕冷的汗水,握劍的手一片冰涼。希望很小,他們沒有燕洵的手書和命令,沒有大本營下達的文件,沒有大同行會簽發的手諭,當時出城太過倉促,她甚至連一個證明自己身份的物件都沒有。也就是說,他們沒有任何取信于對方的方式,能讓對方相信他們也是燕北軍的一員,前來此處,是為了保衛赤渡城的平安。
如果赤渡城的燕北軍不相信他們的身份,拒不接受他們入城,那么,一旦大夏兵力抵達,在曠野平原上以七千名輕騎兵對抗對方上萬大軍,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一點,楚喬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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