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喬很老實地點頭。
“唱一遍給我聽。”他的聲音在這個晚上似乎帶著一絲魔力,讓她不想再如平常一樣和他斗嘴吵架。她緩緩做了兩次深呼吸,干凈溫和的聲音輕輕回蕩在空氣里,像是一絲絲初春的雨水,悄悄地擊打在荷塘里,濺出一星細小的水花。
youaremysunshine,myonlysunshine。
youmakemehappyhenskiesaregrey。
……
歌聲像是長了翅膀,幽幽地穿過那些過往的歲月。
從初次相遇,到一路拼殺,生命是一片荒蕪的野草原,不知道在哪里藏著陷阱,也不知哪里會有柳暗花明的新生。他站在她面前,為她擦著頭發,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烏黑的秀發,像是撩起歲月的水波。他衣衫上的料子那么柔軟,她的頭靠在他的腰上,低聲唱著前生最喜歡的一首歌。
youllneverknodearhomuchiloveyou。
pleasedonttakemysunshineaay。
房間里那般溫暖,讓她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在圣洛安孤兒院的那段日子。
院長是一個打過八年抗戰、上過朝鮮戰場的老兵,他在戰場上斷了一條腿,卻炸毀了一架美國人的飛機。他退伍后,就拿著撫恤金回到故鄉開了一家孤兒院,專門收養那些失去父母的小孩子。她和一般的孤兒不一樣,很幸運地有一個好爺爺。后來爺爺供她讀書,托朋友讓她去讀軍校,進而從軍、當兵、保家衛國。
她也沒有辜負爺爺的期望,一點點茁壯成長。她成績優異,頭腦靈活,善良正直,終于走進軍區,進入指揮所,加入國家軍情處,生活像是一條被規劃好的康莊大道,她一路無波無瀾地走了過來。
在很小的時候,爺爺就跟她講,作為一個軍人,要忠君愛國,保護國家、保護人民、保護弱小。他給她講了那么多軍隊的故事,告訴她做人的誠信和操守,告訴她生存的意義和原則。她就像是一株小樹,在爺爺的照顧下一點點長大。她還記得她完成第一件任務得到嘉獎的時候,爺爺開心的樣子。他的皺紋在陽光下抖動著,笑起來胸腔都在震動,爺爺抱著她,開心地叫她好孫女。
那是她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擁有世界上最愛她的親人,擁有一個世界上最溫暖的懷抱。
爺爺年輕時去過英國留學,學得一口好外語,他教她英文,教她西方的禮儀,教她跳華爾茲。
左、右、左、右、橫移、并腳三步、回旋……
還有爺爺教她唱的歌……
theotheightdearasilaysleeping。
idreamediheldyouinmyarms。
butheniaoke,dear,iasmistaken。
andihungmyheadandcried。
她突然伸出手來抱住諸葛玥的腰,燭火的暗影像是一圈圈盤旋的光暈,在房間的角落里跳著飛旋的舞蹈,飄逸、搖擺地掠過窗子,船在水面上不斷搖晃,兩岸的山川飛速退去,隱隱地,似乎能聽到風吹過的聲音。
“星兒,”諸葛玥低下頭,問道,“這歌里唱的是什么意思?”
不知為何,楚喬突然有些臉紅,低著頭,也不說話。
上面有溫熱的氣息噴過來,他的胸腔微微一震。楚喬知道,他是在笑,雖無聲,然而她就是知道。
“很好聽。”諸葛玥停下來直視著她,握著她的手笑著說,“我很喜歡。”
他的手又大又暖,緊緊地包著她的拳頭。
她從來不知道他的手這樣有力,有力到她一下也動不了。
他緩緩湊上前來,眼睛像是漆黑的深潭,看不見里面翻滾著怎樣起伏的波濤。
他聲音低沉且沙啞,在她耳邊輕聲道:“這是懲罰,讓你白天使壞。”
說罷,低頭向她的唇吻去。她頓時緊張得不得了,雖然已是兩世為人,也不是沒有過接吻的經驗,可是不知為何,每次面對他時她還是會緊張得一塌糊涂,連手腳該放在哪里似乎都不知道了。
可是,她閉著眼睛等了好久,也不見有什么動靜。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就看見某人在燈下笑瞇瞇地瞅著她,見她偷看就湊上前來,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笑道:“你在等我親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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