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著不慎,讓太平王的黨羽得了手,給本就耳聾的小皇帝下了毒。這個可憐的孩子,不但是個聾子,更因此番中毒而時日無多。一旦皇帝駕崩,懷宋必定大亂,晉江王、淮安王等人無不蠢蠢欲動,到時候,她納蘭一脈,將就此絕于天地之間。
她不甘心,這些年來,她嘔心瀝血處理朝政,殫精竭慮輔佐幼主,而那些皇室宗親,每一個每一天都在盼著她死。她的祖輩們拼殺沙場,難道就是為了給他人做嫁衣?她多年來兢兢業業,怎能讓江山斷送在那些人渣手里?
燕北稱霸之勢已成定局,卞唐內亂,懷宋內亂,大夏更是打得一塌糊涂。這個時候,與其等到清兒死去,把江山交給那些居心叵測的皇室宗親,莫不如以江山為資,換取懷宋子民的平安和她納蘭一脈的保全。畢竟,她還有重病的母親,煜兒還有三個年幼的女兒,還有一群忠于皇室正統的忠心老臣……
不如答應他的提議,這樣一來,納蘭氏尊榮不減,兩國結盟,圖謀大業,更能完成她心中的宏愿。更何況,這個愿望,不也是她期盼多年的嗎?
九重宮門大開,玄墨的身影漸漸隱沒在那無邊的黑暗之中。
她突然覺得有些心慌,好似有什么東西離開了,消散在這漆漆夜幕里,靜靜消泯。
對于將玄墨發往東疆,她也是無可奈何。軍隊中反對此戰的情緒太甚,如果不用雷霆之力,根本難以震懾,而玄墨掌兵寬厚,難以完成這個任務。有他在,只會掣肘司馬揚,讓他無法整肅全軍,配合燕北。
更何況,此次太平王反叛一事,也讓她看到了軍權的重要性。而玄墨在軍中的威信,遠不是她能夠比擬的,在太平之世,她尚可以依靠朝野之力掌控他,如今局勢如此紛亂,她不得不防。
但愿,他不會怪她。
空曠的御道上,玄墨靜靜地走著,他的貼身侍從姜吳小心地跟在一側,馬車走在后面,發出一陣吱呀的聲響。
長公主信任玄王,因此玄王府離皇宮很近,還沒到府中,遠遠就見門前亮著幾盞燈籠,全是紅紅的暖色,讓人一看,就心生暖意。
“王爺回來了。”王妃玉樹一身月白色裙裝,在燈火下看起來素雅恬淡。她接過玄墨手中的燈籠,詫異地問道,“王爺為何提著一盞沒點燃的燈籠?”
玄墨微微一愣,低頭看去,只見玉白宮燈并未點燃,薄薄的玉璧在其他的燈火下看起來宛若琉璃,好似輕輕一碰,就會破碎一般。
他輕聲說道:“忘記了。”
說罷,他當先往王府走去。
玉樹拿過一件披風想要披在他的肩頭,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不由得驚呼道:“王爺的手怎么這樣冰?”
玄墨不在意地道:“沒事。”說著,徑直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玉樹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幾個轉折就消失在花園里。那件軟白色的披風被玉樹拿在手里,像是一面風箏,被風呼呼地吹著,輕飄飄地揚起。
“王妃?”貼身丫鬟站在一旁,有些尷尬,小聲地說,“夜里風大,先回房吧。”
玉樹速度極慢地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身來,又是那副溫和的樣子,笑容淺淺地說道:“王爺這么晚回來一定餓了,你去廚房吩咐廚子做幾樣清淡的小菜。”
丫鬟無奈地點頭道:“是,奴婢這就去。王妃還是早點去休息吧,您身子不好,可不能再熬夜了。”
玉樹也不回答,只是催促道:“你快去吧。”
丫鬟去了,玉樹回過頭來,只見隔了回廊上的書房里亮起了燭火,一個極清瘦的身影站在窗前,光影閃爍,俊逸出塵。
玉樹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她抿起嘴角,帶著幾個丫鬟去了茶室,那里新進了幾盒好茶,待會兒可以泡給他嘗嘗。
書房里,玄墨攤開一張上好的蘭陵宣紙,將毛筆蘸飽了墨,卻筆端懸空,久久沒有下筆。
噗的一聲,一滴墨跡落下,在宣紙上暈開了一個大大的墨點,他卻沒有發覺,似乎正在想什么。
姜吳站在一旁,小心地說道:“王爺,屬下為您換一張紙吧?”
玄墨低頭看了一眼,然后面色不變地將紙團起,隨手扔在地上。
姜吳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他伺候玄墨已經七八年了,對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的脾氣了解得很。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必定是非常非常不好了。
玄墨扔了那張紙后,扯過另一張紙,盯著空白的宣紙看了半晌,低下頭開始書寫。
他寫得極快,只是片刻,就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寫好之后交給姜吳,說道:“明兒個一早送到禮部,交給于大人,讓他派人送到白芷關,親手交給燕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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