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難收。
莫晴嵐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讓他給自己讀了呢?
盛云洲也反常,居然還答應了?
尊貴的金主爸爸,面子何在?
事已至此,她做出了洗耳恭聽的乖巧模樣。兩只手,搭在膝蓋前,安安靜靜,臉上帶著虔誠。
“真幸運,可以親耳聽到盛總的大提琴音,講睡前故事。”
盛云洲捻著信紙的手,微微加重一點力度。
因為是你。
只有你,才有資格聆聽我的故事。
“嗨,云洲哥哥,做出這個決定并不容易,但我還是要放棄了。”故事的開端,就充滿悲壯的色彩。
莫晴嵐凝神,白月光要放棄什么?
盛云洲這個白月光實在和想象中差距很大啊。
上周的故事里,她在課上偷看漫畫,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能做云城首富的白月光,居然這么不完美嗎?
盛云洲和她對視一眼,目光下移,回到紙面。
“對,你沒有看錯,我要放棄芭蕾了。咱們回到最初的原點,我為什么必須要學芭蕾、自找苦吃呢?”
“因為別人學,我就要學嗎?我沒有那個天賦,也沒有那個毅力。我從來就沒想過當芭蕾舞演員,更沒想過能成為舞臺上的焦點。因為我有自知之明,我永遠也達不到天鵝皇后的優雅。”
他頓了一下,似乎等著莫晴嵐的點評。
讓對話繼續下去的最好辦法,就是提問。于是她發問了。
“白月光寫這封信的時候,芳齡幾何?”
盛云洲輕笑出來,這文鄒鄒的語氣,怪可愛的。
“十四歲,不過學芭蕾已經十年,能堅持這么久,足以驕傲。”
莫晴嵐心說,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世人看到的是一個半途而廢的嬌嬌女,而愛人看到的是十年的堅持。
但,她的嘴角抽了抽,忽然想起她曾經也做了一個和白月光一樣的選擇。
“她說得很對,我也學過芭蕾。我媽媽說,芭蕾有助于塑造形體,培養好的體態。可訓練體態的代價,足尖鞋是芭蕾舞者的日常裝備以及痛苦來源,卻在外人眼中充滿誘惑和想象。還有一件事,你可能想象不到……”
盛云洲的眼底,閃過一抹復雜的、難以名狀的情緒。
他的心跳得很快,皮膚也變得潮紅了兩分。
他開始慶幸,今天的故事是自己親自讀的。否則,以莫晴嵐那個隨時隨地戴著面具跳舞的性格,他還能看到那么真實的反應嗎?
“想不到什么?”
莫晴嵐打開了話匣子,吐槽也接踵而至。“就那個舞蹈服,是個大坑兒。好一點的芭蕾舞蹈服是訂制的,都得排隊等。由此可見學芭蕾的人有多少。短則三五月,長則一年半載。很有意思的是,經過長時間期待,拿到舞蹈服時卻沒有想象中驚艷。”
“夏天等到了冬季訂的絲絨,沒等開跳呢就出了熱痱子。身體每天都在發育,前一階段訂的舞蹈服,穿不進去了,哎呦小心臟碎一地……”
莫晴嵐沒能繼續說下去。
盛云洲已經握緊了她的手,激動、喜悅、笑中帶淚。
莫晴嵐搖搖腦袋,覺得這淚應該是她的錯覺。手腕吃痛,她皺起了眉。
就見盛云洲拿著信,只給她看。
白月光的信,和莫晴嵐的話,對得上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