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眾臣皆是一怔,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瞬息可達?此乃神行太保乎?
林臻不再語,目光轉向殿門。殿門開啟,楚惜靈一身靛藍官袍,清冷依舊,在兩名內侍引領下,步入大殿。她手中捧著一個蒙著黑布的托盤。
“靈兒。”林臻道。
“在。”楚惜靈躬身。
“演示給諸位大人看看。”林臻道。
楚惜靈揭開黑布。
托盤上,是兩套結構精巧的銅木裝置,正是那“電磁電報機”的縮小便攜版。
她將其中一臺置于殿中案幾上(發送端),另一臺置于殿門外廊下(接收端),由一名小太監看守。兩者之間,連接著一條長長的、纏繞著黑色膠皮的銅線。
“此物名‘電報機’。”楚惜靈聲音清冷,穿透殿內的寂靜,“可瞬息之間傳遞文字信息,無視空間阻隔。”
她走到發送端前,指尖在按鍵上快速敲擊。噠噠,噠噠噠。清脆的按鍵聲在寂靜的大殿中回蕩。
片刻,殿門外的小太監飛奔而入,手中捧著一張紙條,聲音帶著激動:“報,接收端收到信息,‘紫宸’二字。”
殿內瞬間嘩然。紫宸殿到殿門外廊下,雖只數十步,但這瞬息傳遞,無視距離,已足以震撼人心。
“再試。”林臻道。
楚惜靈再次敲擊按鍵。
噠噠噠,噠,噠噠。
小太監再次飛奔而入:“報,信息議政。”
“再試。”林臻目光銳利。
楚惜靈指尖如飛。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小太監:“報,信息驚雷。”
“瞬息可達,無視阻隔。”林臻目光掃過震驚的群臣,“此非神行,乃格物之力。”
他轉向楚惜靈:“靈兒,即刻攜此機赴雁門關。架設電報線路,連通受災州縣。令前線軍情,災情急報,瞬息可達中樞。”
“領命。”楚惜靈躬身,清冷的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另,”林臻目光轉向工部尚書,“格物院鐵龍一號試驗成功。著工部、焚雷司即刻勘測雁門關至受災州縣路線。鋪設簡易軌道,調撥蒸汽機車,運送賑災糧草。破冰開路。”
“殿下,”工部尚書聲音發顫,“軌道機車,此乃前所未有。”
“前所未有,便開創之。”林臻聲音斬釘截鐵,“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雪災外虜,皆不等人。速辦。”
“臣遵旨。”工部尚書咬牙應道。
“戶部。”林臻目光如電,“江南糧草改走海路,至津門港。由蒸汽機車轉運北地。務必確保糧道暢通。”
“是。”戶部尚書躬身。
“兵部。”林臻聲音轉冷,“嚴密監控柔然動向。若其敢犯境,焚天雷伺候。”
“末將遵命。”兵部尚書眼中兇光一閃。
......
北疆,雁門關外。
朔風怒號,卷起漫天雪沫,天地間一片蒼茫混沌。
積雪深可及腰,將山川道路盡數掩埋,唯余一片死寂的銀白。
刺骨的嚴寒如同無形的利刃,切割著每一寸裸露的肌膚。
這里是百年不遇的暴雪重災區,三州十七縣淪為雪海孤島,屋舍坍塌,牲畜凍斃,十萬災民饑寒交迫,在絕望中掙扎。
道路斷絕,信息不通,救援物資堆積在雁門關內,寸步難行。
而更令人憂心的是,柔然左賢王部已悄然集結于野狼原,如同蟄伏的餓狼,隨時可能撲向這風雪中的羔羊。
雁門關內,臨時搭建的“救災指揮所”燈火通明,氣氛凝重如鐵。
炭火盆驅不散深入骨髓的寒意。
楚惜靈一身靛藍棉袍,外罩厚實的羊皮襖,清冷的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與風霜,但眼神卻銳利如初。
她站在巨大的北疆輿圖前,指尖劃過被標記為紅色的受災區域。
毛夢極一身玄黑重甲,臉上刀疤在火光下更顯猙獰,枯瘦的手指按在腰刀上,眼中兇光閃爍。工部、戶部、兵部的官員圍坐一旁,面色凝重。
“黑石縣災情最重。”毛夢極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斷糧三日,凍斃者日增。”
“云州尚有存糧,然道路徹底封死。”戶部官員聲音發顫。
“柔然游騎已現百里外。”兵部斥候統領聲音低沉,“恐三日內必有動作。”
“必須打通黑石線。”毛夢極一拳砸在輿圖上,“否則十萬災民皆成餓殍。”
“如何打通?”工部官員面露絕望,“雪深數尺,民夫日掘不過三里,杯水車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