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黎光穿著單薄衛衣的身影,在黑夜里路燈下的陰影中時隱時現。
在去女生宿舍的一路上,他都在不停回憶著。
回憶著和謝瑤的初遇、學習,還有她考上興陽大學后兩個人一年來的快樂時光。
那些好像是甜蜜戀愛,也仿佛是朋友出游的畫面,無休無止般閃現著。
每一次定格的位置,都是她在笑,他在看。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她怎么會突然膩了?
段黎光直到在她宿舍樓下站定,都沒想到答案。
藝術系住一樓,宿舍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有不少認出了他,笑著說:
“師哥剛和小師妹分開,就又來找她啊?”
“剛分開?”
段黎光眼底,略過一瞬茫然。
打招呼的人沒察覺到異常,笑呵呵地說:
“是啊,小師妹不是剛和你約會回來嗎?我看她嘴上的口紅都掉了,嘖嘖嘖……你們兩個感情真好。我就說,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謠,都是瞎傳,你們感情明明好得很呢。你等著嗷,我去幫你把小師妹叫出來。”
段黎光點頭微笑,淡淡地說:
“謝謝。”
很快,他看到謝瑤脖子上多了一串價值不菲的項鏈,笑容甜蜜羞澀地走出來。
那樣的笑容,段黎光已經很久沒看到過了。
心里明明猜到她可能是誤會了,男孩還是移不開目光,只想看著她。
然而,小姑娘看到門口是他的時候,滿臉笑容就徹底凝滯了。
段黎光平靜地和她對視,看到她失望的目光,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寫滿考綱重點的筆記本。
兩指厚的筆記本,被捏到隱隱變形。
“段黎光?”謝瑤眉頭緊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來了?”
語氣里,充滿嫌棄厭惡。
段黎光維持著沒有情緒變化的臉,維護著自己僅存的、可笑的尊嚴,上前兩步,把攥到溫熱的筆記本遞到她面前:
“快到期末考試周了,這是哲學和英語的重點,你拿去背會,就能及格。”
他知道,謝瑤以前練過舞,而且舞蹈天賦不低。
即使現在改學了設計,從小跳舞養成的習慣也沒丟。
比如現在,她的脊背筆直挺拔,冷峻的側臉看起來高貴淡雅。
就像冬季湖面上最后一只潔白的天鵝。
“段黎光,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不需要了。”她冷笑,臉上甚至掛起了譏諷的笑,“還以為他們那么多人夸過的高嶺之花,能有什么不一樣呢,結果還是死纏爛打……段黎光,我今天就和你說清楚。我和你之間,錢、貨兩訖,以后毫無關系,你能聽懂嗎?你現在纏著我,是嫌我給的錢不夠?說吧,你還想要多少錢。”
段黎光舉著筆記本的手僵在半空,沒有動作。
謝瑤甚至懶得多看那個筆記本一眼,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紅色的錢扔在段黎光腳邊,嗤笑:
“夠了嗎?這些,就當給你做筆記的辛苦費吧,師哥滿意嗎?不滿意的話,還想要多少,我馬上去取錢。”
“夠了。”
段黎光咬牙,收回了筆記本。
路燈下,女孩漆黑的眼眸倒映著暖黃色的光芒。
可她的目光,只讓人覺得冰冷陌生。
段黎光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她時,她拿錢砸人時冷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