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妃玉容微是一僵,打算進一步寒暄的話,也堵在喉中,難以說出來了。
她‘天潢貴胄’,生來便是被眾星捧月,萬眾矚目,哪曾遇到這般不客氣的話?
不過,轉瞬間,她臉上的這縷‘不自然’就消失的干干凈凈了,重新掛上了笑容,繼續口呼起了‘林道友’。
“來者是客,林道友湊巧來到這銀篷島,得遇我兒舉辦合體大典……也是我霧鬼一族之幸。”大淵妃淡淡一笑,面色從容道。
她鮮少遇到衛圖這等‘不敬之客’不假,但作為霧鬼一族的族長夫人,經歷的風雨亦是不少,不會因為衛圖這三兩語,就失了體面。
況且,衛圖此話雖說‘刻薄’,但也是大族修士的常態了。
杜絕地位低下的修士,蹭上自己的威名、進而借勢欺人……
這些,本就是大族修士在成長之時,所學的必修課。
而恰恰。
霧鬼一族和羽龍族,是有著云泥之別的勢力。
因此,衛圖適才說出那一番刻薄之話,禁止霧鬼一族打蛇隨棍上……在她眼中,其盡管難以接受,但亦是符合常理的辭。
“鴻兒,還不快向林道友見禮。”
大淵妃微皺秀眉,提醒道。
一聽此話,裴鴻頓時會意,知曉這是自家娘親,讓他以‘平輩身份’、進一步結交衛圖。
此刻,衛圖是對霧鬼一族‘刻薄’,但結交之后,關系親近之后,其亦是可以改變的。
“不瞞道友,林道友的名聲,裴某雖還未曾聽聞過,但對紫螭君……裴某卻早就存有仰慕之心了……”
裴鴻投其所好,從紫螭君這一衛圖名義上的‘師父’入手,和衛圖套著近乎。
而已經撇清彼此關系的衛圖,對此刻裴鴻的示好,自不會再擺臉色。
畢竟,此刻,他是打著為裴鴻慶祝的旗號,來到的銀篷島。
他順著裴鴻的話,深入交談了下去。
見此一幕。
周遭冷寂、靜默的氛圍,也重回了此前的喧囂。
同樣的,大淵妃望向衛圖的目光,也在此刻,柔和了不少。
“鴻兒若能結交此修,以此修為人脈、為登上之階,向上結交羽龍族的前輩……那么,假以時日,我霧鬼一族背靠的,當不止四臂猿族一家了……”
大淵妃眸光微閃,心中生此期許。
這非是她這個四臂猿族的嫡女叛變‘家族’,而是,相比娘家,她更加重視裴鴻這一親骨肉。
誰親誰疏,她還分得清。
“姑母的野心倒是不小。”一旁的大淵霜看到此幕,秀眉卻是微微皺了一下。
她暗暗冷笑一聲,目中閃過一絲冷芒后,臉上隨即掛上了一絲輕笑,佯作隨意的,插入了衛圖和裴鴻的交談之中。
“林道友,妾身對羽龍族,亦是心存向往……只是一直無緣親去仙龍城,不知林道友能否為妾身說上一些,好滿足妾身的好奇之心……”
“這……”聽此,衛圖怔然抬頭,目光略顯詫異的,看了大淵霜一眼。
他和大淵霜在‘小靈界’內的相處時間并不短暫,足有百年時間,自是對此女的性情知道一二的。
知其是那種性情頗為冷傲之輩。
還從未見過,其有這般小女兒態的一幕。
不過很快,暗皺眉頭的他,就對此略有恍然了。
人是相同的人。
但與之不同的,是他現今的‘身份’,已非是當年,那個小小的人族煉虛修士,而是羽龍族大乘仙人座下的親傳弟子、合體大能!
身份不同,此女對他的‘態度’,自然會發生相應的改變。
“幸好,防備了一手。沒有冒險尋找此女,從此女入手……離開銀篷島。”
“不然,以此女的善變,把我賣給霧鬼一族的幾率,當是不小。”
衛圖暗暗慶幸。
“仙龍城距離四臂猿族并不遠,仙子若是想去,大可自行前往,不必從林某這里,得知什么……”衛圖搖了搖頭,神色冷漠的直接婉拒道。
這非是他有意,在眾目睽睽之下,慢待大淵霜——以他的心性,還不至于因此而報私仇。而是此女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
此外——
他若不婉拒,難免‘惹禍上身’。
此刻,他已經看到了,聽到此話的裴鴻,臉色的隱隱難看了。
“表妹,林道友無空的話,改日為兄若是有空,帶你前去也可。”
裴鴻面色微緩,笑著打起了圓場。
“此修,竟非是好色之輩?”
和衛圖所想不同,被直拒絕的大淵霜,臉色雖顯難看,但在眸底深處,卻意外的,浮現出了一絲訝然之色。
她未接裴鴻之話,凝眉深思了起來。
“鴻兒,小心霜兒。她是打算,破壞你結交林天奇……霧鬼一族,是四臂猿族扶持而起,四臂猿族,是不容其他族群、尤其是羽龍族、染指霧鬼一族的。”
這時,看著大淵霜長大、熟知大淵霜性情的大淵妃,立刻便對這頗為意外的一幕,隱隱有所猜測了,連忙對裴鴻傳音提醒道。
“以美色誘惑林道友,表妹當真敢下本錢……她當真以為,孩兒會因此而心生惱怒?恨意?”
聞,裴鴻微是一驚后,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
“她畢竟是你的前未婚妻。而且,四臂猿族的高層,亦有意,再次讓你們二人締結婚約……你此次修補根基、突破合體之境成功,又兼有你祖父助力,修煉了那門鬼道秘功……你的前途,是遠比霜兒要強的……”
“所以,她適才不只是破壞你和林天奇的結交。更有意,一石二鳥,引林天奇入場,再度毀掉自己的婚約。”
大淵妃冷哼一聲,絲毫未給自己的侄女留面,直道。
“她倒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我裴鴻,何患無妻?若非利益相交,以她這番做派,絕不會讓她好過……”
裴鴻瞇了瞇眼,冷聲回道。
“不過,這林天奇,也是個水潑不進的,盡管在交談的時候,與我相談甚歡,但也一直,在刻意和我拉開距離……”裴鴻沉吟一聲,就此事問計于自己的生母。
“這就難辦了……娘也不知道,該怎么投其所好,你我知曉的、有關這林天奇的情報,委實太少了一些。”
“先與他交際,你表妹那里,你無需去管。只需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怒你就是了……”大淵妃淡淡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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