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的太陽終于從山的那頭蹦出。
碧波院內。
四人各行其是。
程晉拎著一塊重達百余斤的石鎖上下翻飛。
李巍手執長刀揮舞,虎虎生風。
被賜名張芃芃的婢女則坐在石桌邊上托著下巴發呆,偶爾回神,目光便會投在不遠處的秦霄身上。
“殿下,你練的是什么玩意啊?”
程晉放下石鎖,走到距離秦霄一米遠的地方站定,大耳朵蒲扇蒲扇,好奇地問道。
洗好澡,換了一身新裝的秦霄繼續擺弄太極劍,手上動作猶如前世樹懶在緩慢移動。
“練劍。”
“殿下莫不是被人誆騙了,哪有人這么練劍的。”
程晉瞪大眼睛,甚至還學著秦霄姿勢舞了幾下,最后,索性放棄,眼神里滿是對這種慢吞吞劍法的鄙夷。
秦霄也懶得解釋。
在他看來,練劍可分為兩種,一種練其形,一種練其道;太極劍,藏陰陽至理于內,只有通過慢慢體悟,才能得其精髓。
劍道劍道,練形始終落了下乘,只有練道,才會走得更遠。
“殿下,要不,隨我練刀吧。”
這時。
李巍走過來,渾身冒著騰騰熱氣,那柄讓人眩目的涼刀,被他重新插進了鞘內。
秦霄搖搖頭。
他練刀,主練勢,像李巍剛剛那種眼花繚亂的刀法,說實話,看不上眼。
“六殿下在嗎?”
此時,趙景尖細的聲音在碧波院外響起。
四人目光瞬間落到院門處。
“殿下,是趙公公。”李巍輕聲說道,他擔任大內侍衛多年,對趙景的聲音,可謂熟悉至極。
程晉得到秦霄眼神授意,趕緊走上前打開院門。
“趙公公好!”
看著面白無須的趙景,秦霄臉上掛著誠惶誠恐的笑容迎了上去,“您怎么想著到碧波院來了。”
趙景沒有因為秦霄是身后毫無靠山的皇子而擺架子,而是高興地說道:“恭喜六殿下,賀喜六殿下,好事上門了!”
望著秦霄期盼的眼神,趙景清了清喉嚨,高聲說道:“六皇子秦霄接旨~”
“秦霄在。”
“奉陛下口諭,著六皇子秦霄參加兩日后的東郊圍獵,欽此。”
“秦霄接旨。”
趙景甩了下手中的拂塵,笑瞇瞇地說道:“六殿下,陛下的旨意已經傳到,咱家便回了。”
“趙公公請等等。”
秦霄走上前,從懷里摸出一張銀票塞進趙景的手心里,“勞煩趙公公跑這一趟了,小小心意,還請公公收下。”
“六殿下不必如此。”
趙景心里有些動容。
他一個閹人,雖然深受皇帝信任,但在帝都的達官貴人面前,根本沒人拿正眼瞧他。
這六皇子居然說“勞煩”,還送禮。
“六殿下,這東西,咱家真不能收。”
秦霄推回趙景遞過來的手,“公公,難道您也嫌棄本殿下。”
趙景望見秦霄眸子里變得黯淡的光芒,心里不免聯想他自己身為閹人,同樣被周圍人瞧不起的處境。
于是嘆了一口氣,笑著道:“殿下不必如此,趙景收下這銀票便是。”
“那敢情好!”秦霄眼里瞬間露出喜悅的神色。
趙景見狀,不由在內心感嘆,“六皇子真是赤子之心。”
“殿下,禮收了,咱家可回去復命否?”
“公公請便。”
秦霄躬身,作禮相送。
誰知趙景剛走幾步,突然頓步轉身,“六殿下。”
“聽聞帝國西市最近有稀馬出售,殿下可以去看看,還有東街的武備鋪子,那里好像也有新玩意。”
秦霄目光微閃,立即躬身,“謝趙公公!”
趙景聞,嘴角掛笑,揚著手中的拂塵就此離去。
“殿下,他趙景就是一閹人,值得您這么以禮相對嗎?”
程晉在趙景徹底消失在眾人視眼后,從院內走出,甕聲甕氣地說道。
“殿下,閹人而已,不值得結交。”
這時,李巍也走了出來,語氣嚴茍,認真說道。
秦霄聞,眉頭狂跳。
從這兩人口中,他可以探出在這個世界閹人地位很低的信息。
這世界難道不知道閹人的厲害嗎?
縱觀前世所在國家歷史,閹人在其上留下的痕跡可不止一點半點。
趙高,魏忠賢,劉瑾,鄭和,高力士,童貫……
“殿下……”
李巍還想再說,被秦霄抬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