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憶里有謝纖凝的樣子，但那都是四年前的少女模樣了，她只能努力跟下船的臉一一比對。

奈何比對了半天，愣是沒一張臉對得上。

不僅她沒對上，文姨娘也沒對上。

眼看人都差不多下完了，文姨娘難免忐忑起來：“纖凝不會是……”

謝扶光：“我好像看到了。”

文姨娘的話戛然而止，倏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一個剪著短發，穿著西裝，踩著皮靴的女郎映入眼簾，那張小臉，可不就是她女兒嗎。

文姨娘興奮的表情瞬間凝固，隱隱還有龜裂的跡象。

這這這……

走的時候還是長發長裙的淑女閨女，怎么回來就成假小子了。

一心想把女兒養成大家閨秀的文姨娘炸裂了。

謝扶光卻是被視線里的女郎驚艷了，她長了張雌雄莫辨的臉，這樣打扮，像極了俊俏的兒郎。

泰褲辣。

她喜歡。

所以在文姨娘開口抱怨之前，謝扶光先一步給了妹妹一個擁抱：“歡迎回國，姐姐想死你啦。”

謝纖凝身體一僵，她懷疑對方認錯人了，也懷疑自己認錯人了。

謝扶光……不是最怕她的嗎？

“你姐姐跟你說話，怎么不知道回答。”文姨娘還是沒忍住批評她的著裝：“你這都穿的什么，哪有女孩子把頭發剪這么短的。”

謝纖凝早就想好了說辭：“國外都這么穿。”

又喊謝扶光：“阿姐。”

謝扶光微笑，替她打掩護：“小娘，如今時髦的女郎都穿西裝，我偶爾也這樣穿。”

謝纖凝意外的挑眉，她這個古板的姐姐，都會趕時髦了？

她這才注意謝扶光的穿著，依然端正淑女，但款式時髦新穎，與她走時，判若兩人。

謝扶光任由她看，她已經不是原來的謝扶光，再怎么偽裝，也逃不過親人的眼睛，索性大方展露不同，士別三日還當刮目相待，何況闊別四年，她有些變化，實屬正常。

“你看看你阿姐，再看看你，我瞧著眼睛都疼。”文姨娘在謝纖凝頭上拍了一巴掌。

謝纖凝從小到大早被念叨慣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多看看就不疼了。”

文姨娘梗的心塞，不等她再念叨，又一個假小子跑過來：“二小姐，船員要卸貨了，問咱們的東西卸哪里。”

說話間跑到了跟前，看清了謝扶光和文姨娘，忙不迭的行禮：“見過大小姐，見過姨娘。”

文姨娘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你你你是小翠？”

“是我啊姨娘。”小翠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她也知道頭發剪的太短了，怕挨罵，縮了縮脖子。

文姨娘差點氣暈，點著她：“你們倆，沒一個像樣的。”

小翠是當初跟著謝纖凝留洋，專門負責照顧飲食起居的丫鬟。

現在瞧著，也與從前大有不同。

“娘，她現在不叫小翠，我給她取了個新名字，叫晨曦，梁晨曦。她也不是咱們家的丫鬟了，我供她在德國學了護士，以后人身自由，不必再受咱們家約束。”謝纖凝直接道。

梁小翠，不對，梁晨曦噗通跪下：“此事未經夫人和姨娘允許，是小翠的錯，小翠不管是梁小翠還是梁晨曦，永遠都是謝家的人，誓死追隨二小姐。”

文姨娘知道這事怪不得小翠，定是自己這個離經叛道的女兒的主意。

“起來吧，二小姐既給了你自由身，那你以后就不是謝家的丫鬟了，不必動輒下跪。”文姨娘雖不贊同女兒的做法，但也不會事后反悔，認下了這事。

梁晨曦又感激的磕了三個頭才起身。

謝纖凝還惦記著自己的東西，不客氣的請謝扶光的副官幫忙。

謝扶光吩咐副官跟著梁晨曦去卸貨，而后道：“咱們先回家吧，姆媽還在家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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