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個字,胡師爺抑揚頓挫,語氣拿捏,直接遞到了婁金山的心坎上。
婁金山臉一沉,故作嚴肅道:“藥鋪生意關乎百姓生死,此乃大事,不容一絲一毫疏忽。回頭把杏林春的市籍檔案遞送到我案頭,我親自審核。”
婁金山說完,努了努嘴,示意胡師爺前去傳話。
他彎腰步入烏木轎子里,放下轎簾隔著側窗,觀察著姜杏的一舉一動。
“這小娘子,舉手投足皆是風流,也不知嫁給了何人。”
婁明珠在一旁遞話:“她男人就是新晉的函使,賀咫。”
婁金山哦了一聲,甚是惋惜:“如此標志的小娘子,竟然嫁給一個送信的?”
婁明珠臉色不悅,“賀咫地位雖低,但是長得好啊。”
婁金山并不否認,道:“窮人自認有傲骨,認為以色侍人是侮辱,實乃迂腐。殊不知,老天賜予他們絕色皮囊,便是讓他們用外貌換取好日子的。聽你外之意,看上那個姓賀的男人了?”
婁明珠心里腹誹,卻沒表現出譏諷,忙順桿爬,“哥哥幫我。”
婁金山抻了抻官袍,嗯了一聲,似有為難,卻又一臉正氣,道:“我們乃一母同胞,自然會幫你的。回頭他們和離,你把姓賀的養為面首,我把這小娘子置為外室,兩全其美,各得其所,豈不美哉。”
婁明珠一臉得意,“如此正好,那就謝過哥哥了。”
兄妹倆定下坑人的毒計,那頭胡師爺同姜杏說道:“你這鋪子市籍文書未下,暫時不能開張。明日到縣衙,等縣令老爺親自簽了字,才能營業。姜娘子,記得明日趕早些。”
胡師爺笑得神秘,轉身吆喝衙役們鳴鑼開道,烏木轎子顫巍巍走遠了。
有人圍攏過來,七嘴八舌給姜杏出主意。
“姜娘子,你被姓婁的盯上,可要倒霉了。”
姜杏嚇得臉色發白,忙問緣由。
“姓婁的兄妹,就是咱們渤海縣的蛀蟲,哥哥搜刮民脂,妹妹用那些臟錢生財。他們內外勾結,欺行霸市,早就擾得民不聊生了。”
“噓,可不興亂說,回頭傳到姓婁的耳朵里,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姜娘子啊,你聽我們勸,回頭讓你男人去跑市籍文書吧,你一年輕女子,一旦被姓婁的盯上,只怕……”
“去年珍寶街甜水鋪那位王娘子,就是被姓婁的給盯上,最后不得已和離,當了他的外室。姓婁的正妻聽說后,帶著人直奔外宅,把王娘子差點打死。聽說破了相,還瘸了一條腿。那悍婦不會生養,把王娘子生的孩子也抱走了。王娘子無依無靠,流落街頭,年關時凍死在破廟里,誰看了不說句可憐。”
“姜娘子趕快躲起來吧,千萬別走了王娘子的老路。”
眾人紛紛勸阻,說得姜杏心里七上八下。
她正惶恐不安,一抬頭,就見許昶立在不遠處,正望著她。
姜杏謝過眾街坊,回身進了店鋪,準備關店。
誰知店門關一半,被人從外擋住。
姜杏抬頭,就見許昶撐著門板,冷漠地望著她。
“我有話同你說。”
他的聲音冷冰冰,賽過寒冬臘月的白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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