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笑起來。
這丫頭腦瓜倒是機靈,一個“受寵的侍衛”,既沒否認賀咫的重要性,又沒有拔高他的地位。
她嘴角浮起一抹淡笑,饒有趣味地問:“你那句‘女人幫女人’,是何意思?”
姜杏一愣,心道:剛才不過是情急之中,隨便胡謅了一句,沒想到竟引起了曹皇后的注意。此時若解釋不通,只怕當場就要被她給賜死。
怎么辦?
她急得直揪衣角,抿唇不敢貿然開口。
曹皇后兩手搭在扶手上,身子微微后仰,沖姜杏努了努嘴,“你大膽說,無論對錯,就算離經叛道也沒關系,本宮恕你無罪。”
姜杏覷她一眼,壯起膽子小心回道:“女子被束縛久已,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剝奪了女子讀書的權利。一句‘女主內’,把相夫教子作為女子一生的價值所求。我想只有女人懂得女人的不甘和委屈,因為懂得,所以才愿意幫助。”
曹皇后微微點著頭,神情難辨,半晌沒有開口。
姜杏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目光切切望著對方。
曹皇后看她一眼,突然笑了起來,接著拍手說:“好一個‘女子懂得女子的不甘和委屈,因為懂得,所以愿意幫助’。本宮問你,你可愿意幫助我?”
姜杏愣了片刻,突然跪地磕頭,道:“民婦才疏學淺,又不會功夫,恐難擔重任,有負娘娘厚望。”
“你出城,幫我游說你夫君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賀咫不過一普通侍衛,既無法調遣兵馬,也無任何決策的權力。他微末之力,難掌乾坤。”
“只有他當然不行,我還給你找了一個伴兒,你們一起出城。”
曹皇后拍拍手,從屏風后走出來一嬌媚妖嬈的女子。
曹皇后介紹道:“這位名叫寶晴,乃我內侄女,同時也是趙楹側妃,深受寵愛。你們兩個結伴出城,勸趙楹、賀咫他們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只要他們放下兵刃,歸順于我,他日本宮定不會虧待你們。”
姜杏心頭亂馬奔騰,趙楹的正妃為人老實憨厚,生怕曹皇后以她拿捏趙楹,不惜撞柱一死,免拖男人的后腿。
而這位叫做曹寶晴的側妃,實則是曹家安插在燕王府的眼線,如今更是敢于明目張膽地去游說男人投誠。
女人對男人,終究立場不同,態度天差地別。
而趙楹會聽這位側妃的勸告嗎?
若她是趙楹,定要一劍刺穿她,方解心頭之恨。
既然曹寶晴都不怕趙楹殺她揚軍威,姜杏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可不等她點頭答應,曹皇后仿佛早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提醒道:“同為女人,我信任你,希望你也別讓我失望。另外,你母親在我手里,若敢動什么心眼,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姜杏后背冒出冷汗,面上卻訕笑裝作若無其事,“不敢不敢,民婦定竭盡全力勸阻,只是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成功。畢竟,女人對于男人來說,不過是附屬而已,怎能同他們所謂的功業相提并論。”
曹皇后冷笑:“你若臣服于我,以后便讓你知道,男人也可成為女人的附庸。他日,女子為尊,男人匍匐在咱們腳下,還嫌他們礙事呢。”
昭昭野心,毫不掩飾。
可是,她所描繪的將來,又讓姜杏十分期待和憧憬。
若有朝一日,女子為天,男人依附女子而生,又該是怎樣有趣的畫面。
姜杏望向曹皇后的目光,不由增加了幾分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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