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愣了好半天,胸中突然燃起求生的欲望。
她撲過去,想要抱住皇帝的腳。可他早就躲開了,她踉蹌著摔倒,匍匐在地,朝著他爬過去。
侍衛們如臨大敵,沖上前把皇帝護在身后。
明晃晃的箭頭,紛紛指向她。
曹皇后哭著哀求:“萬歲爺,看在咱們少年夫妻,相伴多年的份上,你饒我這一次吧。”
“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錯?”皇帝的聲音依舊平淡,就像以前跟她說話時一個腔調。
曹皇后啞然。
皇帝:“無后,善妒,謀逆,意圖顛覆朝廷,按律當誅滅九族,五馬分尸。”
曹皇后很不甘心,道:“可是,你以前說過,無論如何都會護著我的。念在咱們夫妻多年的份上,饒我這一次,好不好?”
皇帝背過身去,“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尸,已是最大的仁慈。”
曹皇后仰著臉,因為太過用力,五官扭曲猙獰,“所以,我今天必須死,對嗎?”
皇帝默不作聲,答案已經不而喻。
曹皇后趴在地上,手掌不停地拍著地面,起初小聲地哭泣,后來聲音越來越大,她竟笑起來。
狂笑,癲笑,笑得眼淚橫流,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原以為我們伉儷情深,原來早就不復存在了。你是從什么時候發現的呢?又是從何時開始布局的呢?你原來竟是想讓我死?”
望著那個熟悉的背影,曹皇后淚眼婆娑,閉上了眼睛。
腦海里閃過無數個過去的畫面,新婚時他的冷遇,后來的如膠似漆,再到后來陪他出征,再后來輔助他掌管天下……
一幕幕從眼前劃過,她想不起來,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兩個人開始同床異夢。
后來,他宿在勤政宮,她住在未央宮,一個月都見不上一面。
猶記得他第一次提出納妾生子的情景,他說皇位需要傳承,江山需要延續,無子乃七出之首,不廢掉她的皇后之位,已是仁慈。
她記得自己不寒而栗,炎熱夏日里竟冷得渾身發抖。
她玩笑說,這江山為什么非要傳給男人,傳給女人不行嘛。
他嗤笑一聲,嘴角的輕蔑讓她心寒。
他是男人,掌著天下,便可傲視一切。哪怕她跟他一路并肩走來,同樣經歷生死,同樣邁過坎坷,在他心里依舊覺得不值一提。
大概就是從那時起,她起了自己上位當皇帝的念頭。
他能做到的,她也行。
女人不再做附屬,女人要翻身,騎到男人頭上去。
她密謀布局,眼看就要成功,卻功虧一簣。
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啊,翻身失敗,不光是她,連整個曹家都要受到連累。
曹皇后幾乎已經認命,卻聽身后響起一道突兀的聲音。
“放我跟我姐姐離開,否則我就……殺了她。”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曹穆楚一只手臂箍著姜杏的脖子,一手握著匕首,抵在姜杏白皙細長的脖頸上。
賀咫大驚,從人群中沖了出來。
“放開我娘子,如果敢傷她分毫,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他紅著眼怒喝。
“那就替我們一起收尸吧。”
曹暮楚大笑,“臨死拉一個漂亮小娘子墊背,黃泉路上也不孤單。”
姜杏不甘心地掙了掙,曹暮楚右手用力,匕首鋒利的刃在她頸邊劃過。
鉆心的疼,惹得姜杏微微蹙眉。
賀咫的兩眼始終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只覺得那道鮮紅的血線,是那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