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太太硬撐著下了床,由賀環、賀嫻兩姐妹扶著,也趕了過來。
“賀凌別慌,生孩子是這樣的,就像鬼門關走一趟,疼夠了,孩子也就出生了。”
眾人聽得臉色發白,就連姜杏那么勇敢無畏的人,都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賀咫默不作聲攬住了她的腰,這才把人扶穩。
姜杏仰臉望他,眼里是難以說出口的恐懼。
穩婆出來通報進程,說:“骨縫還沒開,且等著呢,一大家子男男女女幫不上忙,不如早些歇著去吧,等明日一早再來。”
賀凌固執地說:“你告訴我娘子,我就在外頭等她,讓她別害怕。要是需要我幫忙,就喊我,我聽得到。”
穩婆噗嗤一聲笑了,“二爺這份心意,咱們一定給你帶到。可女人生孩子,男人幫不上忙的。”
不管幫不幫得上,賀凌一刻也不愿意離開。
賀咫勸賀老太太回房歇著,等有了好消息就去報喜。然后又讓姐姐和妹妹也回去歇著,輪到姜杏時,他有些遲疑了。
從心出發,他是不愿姜杏在這里遭罪的。可是如果只有他陪著賀凌守著,萬一里頭有些突發情況,大男人總不太好幫忙。
姜杏看出他的猶豫,沖他笑了笑,說:“放心吧,我頂得住。”
所幸夏日夜里也不冷,賀凌跟賀咫坐在廊下的鵝頸椅上,姜杏暫歇在東廂房。
說是暫歇,也絕對是睡不著的。
她和衣而臥,翻來覆去,豎著耳朵聽著產房的動靜。
不時傳出穩婆壓抑又引導的聲音,“二娘子,你倒是用力呀,我都看到孩子的頭發了,你這樣可是不成,時間長了可就把活生生的孩子憋死了。”
她最會嚇唬人,韓儀喬一聽,拼了命地用力,嘶啞凄厲的喊聲,一聲高過一聲。
賀凌在外頭急得團團轉,一雙眼熬的通紅。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一聲嬰兒的啼哭聲,撕破了黑夜。
姜杏一骨碌爬起來,提著裙擺就往外跑。
她一夜和衣而臥,只等著這一刻呢。
不大會兒,李婆子出來報喜,說:“恭喜主家,二少奶奶生了位小小姐。”
賀凌一聽哭了起來。
賀咫踢他一腳,罵道:“哭什么哭,女孩不好嘛,像二弟妹那么漂亮,將來軟糯糯地叫你爹,想一想都幸福。”
賀凌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我才不是嫌棄生的女孩呢,我是心疼儀喬,她疼了一整夜,總算是熬過來了。鬼門關前走一遭,她順順利利又回來了。”
賀咫撓了撓頭,粗門大嗓道:“哦,那我錯怪你了,給你道歉。”
賀老太太得了信,帶著賀環、賀嫻又趕來了。
女眷們進到屋內,在外間等候,穩婆給孩子擦洗干凈包好,便抱出來讓眾人瞧。
姜杏看著那個紅撲撲皺巴巴的小嬰兒,嚇得直往后躲。
賀環藏在她身后,比她膽子還小。
賀嫻不知無畏,湊上去看了兩眼,嫌棄地說:“怎么跟只沒毛大耗子似的。”
眾人噗嗤一聲笑了,賀老太太坐好,接過襁褓仔細打量懷里的嬰兒。
“長得像賀凌,可惜了儀喬的美貌。”
賀凌本打算溜進內室看望他娘子,一聽這話折返回來,粗手笨腳抱住又軟又小的小嬰兒,像是托著天底下最珍貴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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