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梟的脾氣,你又不是沒聽說過,派個男人過去,他斷容不下。到時候因此起了內訌,反倒給了蒲甘可乘之機。女子性柔,最宜做這等調和之事。”
趙梅英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許昶坐下說話。
許昶滿腹才學,卻不能說服她,急得心里火燒一般難受。
“你可知道,此一去蒲甘,可能九死一生,也可能再也無法回到京城。你父母兄長,親朋好友們,可能便是永別,再也見不到了。”
趙梅英望著許昶,神色淡漠,“所以,許大人到底想說什么?”
之前直呼他的名字,如今一口一個許大人。
許昶心思敏感,早已從她的細微態度上看出來,她在故意躲著他。
對那天他強吻她的事兒,懷恨在心?
亦或看不上他,想要遠遠地避開他,不惜躲到蒲甘?
許昶那點淺薄又頑固的自尊心,陡然升起,他走上前厲聲道:“要是因為我,你大可不必走這一步險棋。”
“因為你什么?”趙梅英神態依舊淡漠,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
非得說透嗎?
許昶心里生出惱恨,本想轉身就走,可她望著自己。
那目光讓他覺得自己仿佛受到了羞辱。
他說:“那日強吻你是我的錯,喝多了酒,腦子不清醒,才會冒犯。你就當什么都沒發生,把那件事兒忘了吧。至于和親蒲甘,此事非小,希望你想好了再做,別因為一時沖動做出的決定,而悔恨一輩子。”
說完拱手,他垂首道:“臣還有事要忙,就此告退。”
明知道她看著自己,許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懦夫!”
趙梅英幽幽吐出兩個字。
許昶對她的態度,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任由她一廂情愿追隨,他像是穩坐釣魚臺的姜太公,看著她上鉤,看著她出丑。
趙梅英性子再大大咧咧,到底不是愁腸百轉的嬌娘子。
她想要的夫君,可以風流,卻不能渣。
前幾日就在許昶坐等她主動的時候,趙梅英已經下定了割舍的決心。
蒲甘請婚不假,長公主和親也不假,可真正和親的人卻不是她。
她身邊的宮女蕊珠被趙楹認作干妹妹,此番和親的是她,而并非趙梅英。
原以為許昶氣急敗壞趕來,會不顧一切阻攔,甚至不管不顧告白。
如果他這一次能夠為了愛,生出沖破一切的勇氣,趙梅英也可以把世俗眼光拋棄,不顧別人的譏諷嘲笑,選擇跟許昶在一起。
可他兜來兜去,到最后也沒說出那個字。
什么此去艱險,于親朋好友來說就是絕別。
什么強吻是個誤會,酒后腦子不清醒才會冒犯。
他的種種托辭,無非傳遞一個消息。
他許昶根本看不上你趙梅英,你要是主動倒貼,他不拒絕;你要是轉身就走,他也不挽留。
可有可無,一切隨緣,這便是他的態度。
趙梅英胸口起伏,隨手抓起桌上的茶碗,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去跟我母后回稟,就說我馬上搬回蓮溪庵去,以后再不回來了。”
小宮女嚇得兩腿發軟,戰戰兢兢跑去傳話。
誰知慌不擇路,一頭撞在趙楹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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