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弱書生跟粗獷軍爺杠上了,哪怕以卵擊石,他也絕不退縮。
姜杏突然覺得,眼前的兩個男人都很陌生。
許昶緊抿著唇,藏不住眼神中的瘋狂;賀咫半瞇著眼睛,眉梢眼角露出幾分狠厲。
兩個男人同時在她面前,表現出了之前不曾讓她看到的一面。
不行,必須阻止他們。
姜杏暗暗沖姚婷玉使個眼色。
姚婷玉假裝不懂,繼續招呼賀咫吃菜。
姜杏沖她娘瞪了瞪眼,姚婷玉無奈,忍著耐心勸許昶。
“你既不能飲酒,便別逞強了。回頭你母親知道你在我家喝醉,又要來鬧。”
姜杏目瞪口呆。這哪兒是勸退,分明是在激將。
許昶擺了擺手,“我娘回外祖母家走親戚,今晚都不會回來。”
姜杏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今天理直氣壯,無所顧忌。
原來是因為他娘不在家。
姜杏又沖姚婷玉使眼色,姚婷玉裝作沒看見,正把一塊挑過刺的魚肉夾到賀咫碗里,催他快吃。
姜杏氣得跺腳。
賀咫偏頭看向姜杏,目光溫柔,嘴角噙著笑,把盛著魚肉的婉,放到她面前。
“我記得你很喜歡吃魚肉,岳母雖然都挑過刺了,吃的時候還是要小心。”
姚婷玉微微愣住,轉瞬又笑起來,忙又夾起一塊,放到賀咫面前。
“你別光顧著她,她有手有腳自己會吃。”
嘴上如是說,心里不知多高興呢。
許昶心頭又是一陣鈍痛,自斟自飲喝了兩杯,從腰封里掏出一個東西放到桌上。
“原是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如今用不上了,權當送你的新婚賀禮了。”
一把小巧的玉梳,推到姜杏面前。
姜杏的思緒,被拉扯回到十八歲那年的春天。
她到城里送藥材,順路去探望在學堂讀書的許昶,兩人同游集市。
在一個賣首飾的攤位前,姜杏對這把玉梳愛不釋手。
可是,老板張嘴就要500錢。
姜杏舍不得,假裝不喜歡,轉身就走。
那時許昶也只是個窮書生,日子捉襟見肘,勉強顧得住吃喝。
后來,他幾乎有一年不曾回過梨花寨,別人問起只說是功課繁忙,實則他趁著旬假,跑到集市賣字攢錢,最終買下了這把玉梳。
原想著等他功成名就,可以大大方方娶姜杏過門時,再把禮物給她。
現在卻再也沒機會了。
許昶嘆了口氣,避開姜杏遲疑的目光,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
姜杏望著那玉梳,燙得眼眶發熱。
以前的許昶一門心思讀書,從來沒有過任何閑情雅致,更沒主動送過她任何禮物。
每次見面,他的話題永遠圍繞在自己身上。
新讀了什么文章,夫子如何夸贊他,結交了哪些文人墨客……
姜杏一開始感覺新奇,安安靜靜做一個傾聽者,后來發現許昶口中的生活,跟自己的生活天差地別。
他引以為傲的事情,是姜杏終其一生也不會觸碰到的天花板。
也就是從那時起,姜杏看不見兩人的未來,便沒再起過奢念。
如今,她成了親,另嫁他人。許昶反倒像變了個人,故作深情,不忍割舍,甚至還送她玉梳。
難道他不知道,玉梳乃定情之物,不能隨便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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