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時,王惠蕓正在花廳待客,成衣鋪的裁縫過來量尺寸,給她做夏裝。
幾人圍著她,夸許昶有本事,夸她好福氣。
王惠蕓那張臉笑成了一朵爛菊花。
她招呼許昶,“兒子,你過來幫我拿個主意,這個纏枝紋的花色好看,還是這個回字紋的花色好看?”
許昶無精打采隨口道:“隨便。”
裁縫等人在一旁訕笑,王惠蕓臉上掛不住,道:“什么叫隨便,這衣裳可是過幾日進宮時穿的,不能隨便。”
進宮?
難道不知道外人未被宣召,不得入宮嘛。
王惠蕓吹牛太過,真是什么都敢說。
許昶心里不痛快,便吼道:“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都選好了。”
裁縫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花,“許侍郎當真是孝順,母親喜歡的花色,都給做成衣裳。兒子如此闊綽,老夫人好福氣啊。”
王惠蕓聽出許昶心情不佳,可外人面前不好提及,于是訕訕道:“那就都做。”
裁縫等人又是一番夸贊,直把王惠蕓夸得暈乎乎,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幾斤幾兩。
“許大人年少有為,成親了沒有?”有人壯著膽子詢問。
王惠蕓嘆了口氣,“他之前一心讀書,從不曾想過其他,以至于拖到現在,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提起這事兒,我也是愁得慌,整夜整夜睡不好覺。”
“許大人高官厚祿,想嫁給他的姑娘能排出三里地去。您還發什么愁呀?”
“話雖如此,卻也更難。普通人家的姑娘,自然配不上我兒子。他心里有人,將就不了。”
裁縫八卦地哦了聲,想問不敢問,一副滑稽的表情。
王惠蕓捂著嘴,假裝低聲道:“我這兒子呀,跟長公主——”
她兩根食指碰啊碰,一臉炫耀又為難的樣子,“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愿被賜婚,都想自己找心儀的對象。找來找去,到最后還不是……”
她捂著嘴笑,裁縫卻睜大了眼。
“您是說,許大人跟長公主就要……”
王惠蕓噓了一聲。
眾人噤聲,忙沖她道喜。
許昶無意當中聽到,頓時慌了神,怒斥道:“您瞎說什么呢?壞了我的名聲不要緊,萬一壞了長公主的名聲,可如何是好?”
王惠蕓沖裁縫噓了聲,一副“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
“不說了,我不說就是了。”
王惠蕓假裝無奈,閉上了嘴巴,可那表情賊兮兮的,分明在暗自得意。
許昶怏怏一甩袖子,回了自己院里。
那日他跟趙梅英都喝醉了,他堅持要送她回宮,她堅持要送他回府。
兩人你送我,我送你,最后不知怎地,趙梅英跟著他來到許府,他的臥房。
“許昶,你以后輔佐我阿兄,務必要讓他當一個流芳百世的明君。”
“長公主,你放心,我就是豁出這條命,也要輔佐萬歲爺,開創一片清明盛世,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我替趙家謝謝你。”
“多謝長公主厚愛。”
兩人勾肩搭背,醉醉語,卻也難分難舍。
王惠蕓趕到的時候,兩人正在屋里搭著肩膀“談心”。
王惠蕓多精明,上前關上臥房的門,從外鎖上,揚長而去。
兩人被鎖在屋里一個多時辰,直到門外趙梅英的隨從和丫鬟找來,才把她接走。
那時兩人已經酒醒,別提多尷尬了。
趙梅英垂首逃也似的往外走,王惠蕓跟在身后笑稱,生米煮成熟飯,她不日便進宮提親,務必促成這門親事。
趙梅英扭頭嚇唬許昶,就當那件事從未發生,要是慫恿他娘再敢提一個字,便要他們好看。
王惠蕓嘴上答應,心里早就盤算起了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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