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漪緊握著那條鐵鏈,戴著面具也沒人能看見她此刻的表情,只能從蘇云漪的反應中看出,她此刻似乎在經歷著什么巨大的痛苦。
“表姐……”薛荷聲音都帶著哭腔,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倒是一直站在蘇云漪對面的張白霜看出了蘇云漪的意圖,空洞的嘴唇位置發出聲音:“你想要駕馭它?你真是異想天開。我承認你很厲害,但這股力量太奇怪了,你做不到的。”
“我可以!”蘇云漪就是想要駕馭這股力量。
她需要更強大的力量讓自己獨立起來。
她依然會完成元君交代的任務,但除此之外,她還是蘇云漪。
不是那個在地府任誰看了都一副同情表情的那個鬼!
“逞強!”張白霜語氣里都是不屑,只覺得蘇云漪這么做完全是在浪費時間,而且還是逞匹夫之勇。
“是不是,你說了不算。”蘇云漪捏緊鐵鏈,讓自己努力平復下思緒,催動身體里的力量去追逐那股突然沖進體內的力量。
她遇到的艱難險阻多了去了。
從奈河爬上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嗎?
蘇云漪死過了千百回,痛苦也經歷了千百遭。
現在的這些,對她來說根本算不得是什么事情!
“瘋子!”張白霜看著面具后面血紅的眼睛,嚇了一跳。
她被鐵鏈困住了那么久,在荷花圖里也不是沒想過掙脫。
張白霜越掙扎,鐵鏈就越緊。
又好幾次,張白霜都以為自己要死在鐵鏈下了。
所以,張白霜可以猜到對面的蘇云漪在經歷什么。
她堅持過,放棄了。
那種痛苦,就是張白霜被制成人皮畫之前,在水牢里的遭遇都無法比擬。
那不是常人能堅持下來的。
蘇云漪衣袍下似乎有什么在游走著,面具邊緣緩緩洇出一滴黑色的血珠。
在白玉牡丹面具后面,蘇云漪的五官都有血液洶涌而出。
那股力量和蘇云漪自己的力量在互相爭奪,想要分出個高低。
瘋子嗎?
蘇云漪覺得自己早在八年前看著自己身上的肉是怎么被柴家兄弟一刀刀割下的時候就已經瘋了。
她不瘋,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
蘇云漪現在完全可以感受到,那股力量冰冷,充滿了仇恨和怨念。
那不是一個人的怨氣,是死在荷花池中所有人的怨念。
也不知道李巖,或者說是神秘人用了什么手段,讓那些人的魂魄掙脫不出荷花池,被困在水牢里,那片燦爛的荷花下,漸漸消磨,魂體逐漸與怨氣融為一體。
難怪蘇云漪覺得這怨氣古怪,若有似無的。
完全是因為這股怨氣與蘇云漪之前遇見過的完全不同。
之前遇見的那些,是由魂體生出的怨氣。
臨死前的不甘心,死后的仇恨,都會化作怨氣。
只是有些鬼身上的怨氣重,有些淡薄一些。
而這股怨氣不同。
怨氣里有魂魄的蹤影。
盡管已經散到無法聚集起來一個完整的魂魄,但這怨氣有了“想法”。
殘存的魂魄可以主導這些怨氣。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也是接觸到這些怨氣后,蘇云漪才知道為什么張白霜身上的怨氣會源源不斷的出現。
怨氣中有殘魂,這些殘魂無意識的依舊在釋放出對這個世界的不滿。
這世上有那么多人,為什么受苦的偏偏是她們?
有這些殘魂在,怨氣就會一直生出。
蘇云漪嘴角勾起,一大口鮮血順著嘴唇涌出,將白玉面具都染出了顏色。
面具下方的邊緣,黑色的血液不斷涌出,滴落在纏繞著蘇云漪手腕的紅色鐵鏈上,發出猶如灼燒過的痕跡,嘶嘶地冒著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