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臉色快速變幻。
蘇云漪看著都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
溫老大人對外一直都是以禮相待的風格,官場上的對手可能知道溫老大人的手段有多狠厲,但外人其實是不知道的。
就看溫老夫人這模樣,蘇云漪都能想象得到溫家是樹敵多少,才能讓溫老夫人這么糾結。
溫老夫人左右看看,讓兒媳婦和孫媳婦都退下,連帶著丫鬟仆從,也退了下去。
如果不是擔心躺在床上的溫老大人再暴起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老夫人連兩個兒子都不想留。
“蘇特使,有些事情過去太久,老身也記不太清楚。但老身想問一句,已死之人能否有那個本事報仇?”
蘇云漪稍稍挑眉,點頭:“若是有什么奇遇,能報仇。不是有句話這么說‘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差不多的意思。”
老夫人沉默著點點頭。
嘆了口氣,老夫人渾濁的眼睛看著躺在床上的溫老大人。
若是沒出這件事,那些過去老夫人絕不會說出來,污了自家夫君維持了幾十年的好名聲。
“蘇特使,人在官場,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啊。”老夫人還沒說重點,只一個勁兒地鋪墊。
無非是想讓蘇云漪有個印象。
那就是溫老大人害人都是不得已的。
蘇云漪摸著面具邊緣,沉默著。
老夫人下意識想抬眼打量蘇云漪的表情。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白玉牡丹面具,有些愕然地垂下眼睛。
她倒是忘記了。
方才來的路上,大兒子就跟她說過,這位蘇特使今日上朝都是戴著面具的。
看不清楚蘇云漪的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態度。
家丑和過去的辛密,老夫人不想說。
但溫老大人現在的情況危急,不說便有可能影響蘇云漪救治。
若是溫老大人沒了,靠著家里兩個兒子和幾個還不能成事的孫子,溫家根本支撐不起來。
想到這里,老夫人又是一陣懊悔,只悔從前過于寵溺兩個兒子,沒能讓丈夫將這兩個兒子教養成才。
“老身思來想去,能夠有這樣詭譎手段報復溫家的,只有一個人。”無奈,溫老夫人只好說:“竹文青,永元十六年的狀元郎。”
蘇云漪愣了一下。
這可不是她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了。
上次調查十惡陣的時候,符合十惡陣生辰八字的失蹤人畫像里,就有竹文青。
“不是說,此人失蹤了?”蘇云漪盯著溫老夫人:“怎么溫老夫人的話,似乎是篤定此人已死?”
溫老夫人輕笑:“蘇特使不必這般試探老身。這人的事情,溫家不過是出手推了一把。當年竹文青仕途其實不錯,他還是向上峰提出了要外放。”
“若不是丟了性命,好好的一個人,十年寒窗苦讀,考上功名后卻突然失蹤,官也不當了,之后還搜尋不到此人的半點蹤跡,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