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逢生的這句話,就像震耳的轟雷,雅致、空氣彌漫著淡淡檀香的包廂陡然靜了下來。
寧韶與他含笑、晦澀的眼眸對視了一秒,便移開了眼。
高中時候,她看不懂顧逢生看自己的眼神,只以為是自己總是考第一,而他萬年老二,對自己心有不甘。
主要那會兒,學生們心思單純,不會往其他方面去想。
活到二十五歲,寧韶才看明白。哪怕他藏得很深,但依然能看出其中的侵略性,好似看一件勢在必得的拍賣物,有不甘、更多的是求而不得。
也如她所想,從小養尊處優的顧逢生,任何他想要得到的東西,都能得到。成績第一?他在意的并非如此,
他樣貌、家境樣樣出色,只需勾勾手指頭,那些女生就會前仆后繼跟過來,清高?不過是要多費一些手段罷了。
但只有一個人是特殊的,那便是寧韶。
他在她面前,使了百般手段,皆是白費,像小石子投海,在她面前,自己就跟跳梁小丑一樣。
顧逢生想要擊碎她如松如竹的脊骨,攪亂她那平靜如潭的清眸。
偏偏出現一個變故。
藺堰!即便已經過去了很久,這個人依然似夢魘縈繞在他頭頂。
幸好,他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
顧逢生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我去一趟衛生間。”寧韶在這時站起身,沒有回答他的話,腳步急促,踉蹌朝門外走。
黎安安想跟過去,被寧韶制止。
留在原地,黎安安不由瞪了一眼顧逢生,對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感到生氣。
阿韶得知藺堰去世消息的第一時間,從偏遠鄉鎮趕來,還生了病,這顧逢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也不愿留下和顧逢生單獨相處,跟著起身離開了包廂。
對于黎安安的突然離場,顧逢生并不在意。
他推著輪椅往落地窗靠近,任由屋外燦金色陽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就好像走出了陰霾,重新回到光明之中。
‘今天天氣真好。’
顧逢生忍不住感嘆。
他似乎很久沒出來過了。
想到光明的未來,又想到寧韶,他嘴唇神經質一般勾起,完好的左眼深處涌出齷齪而興奮的算盤。
高中追求又討好她,她從不看一眼。那時顧逢生就生了使用惡毒手段的心思,迷暈她,再生米煮成熟飯,拍一些視頻照片,他就不信她還裝得那么清高。
令顧逢生意外的是,寧韶攀上了藺堰。
那頭又野又兇的惡狼,看任何人的眼神,都像是看死物一樣。
每次顧逢生看到他,都莫名感到恐懼。
偏偏他家境比自己還要好,到了只手遮天的程度,顧逢生只能躲著他,不敢招惹他。
但那看著冷血無情的家伙,居然像條狗一樣蹲在寧韶面前搖尾乞憐。
顧逢生永遠也忘不了那晚發生的一切,哪怕只是想到藺堰這個人,心臟便猛地一震,后背冒出冷汗,截肢的地方傳來幻痛,一陣一陣,令他喘不過氣來。
忽然,他余光觸及到一張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