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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頻發,狄族聯合外族蠢蠢欲動,欲要咬下邊關這塊肉,只要封戈身死,那整個王朝都不足為懼。
一個月的時間。
童漁與軍營里的人都差不多混了個臉熟,只是打仗之事,封戈不可能帶上她,總是帶兵早早離去,臨近傍晚才回。
封戈不限制她的自由,只是如今到處打仗,軍營外危險重重,他不讓她出軍營。
童漁也知道外面危險,只是在軍營里晃。
如丈夫所,軍營里軍紀如鐵,執法如山,士兵訓練有素,知道她是封戈的人,都不敢與她搭話以及接觸。
童漁無聊,封戈不知從哪里找到話本給她看,還有各種稀奇玩意。
她每天傍晚,坐在營帳門前,等待著他回來。
今晚夜格外闃寂,兵馬陸陸續續回營,童漁知道他們每次打完仗,都會進行一場集中開會,各個大將以封戈馬首是瞻,討論戰場問題,以及敵軍數量。
童漁一直等待著,等著封戈開完會來找自己。
可直到夜半,也未見到他的身影,很是反常。
童漁不想再等下去,起身去主將營帳尋他。
她剛到門口就被人攔下,是封戈的副將,姓孔。
孔副將說道:“今夜將軍很累,已經早早歇下了,童小姐請回吧。”
童漁一聽就聽出了問題。
先不說封戈會不會這么早歇下,就說這孔副將,平日都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眼下竟守在主將軍營前,仿佛是特意守在這里攔住她進帳的。
她瞥了他一眼,隨即道:“那好,我明天再……”
一邊說一邊趁他放松警惕,童漁一個靈活轉身,從他身側穿過,直接闖進了營帳之中。
孔副將要攔她自然能攔住,只是這一個月來,將軍對她極好,這也讓整個軍營的人都知道她是將軍重要的人,無人敢冒犯她。
此時也是,他不敢和她有身體接觸,只能任由她闖了進去。
跟在后面一同踏入營帳。
……
童漁剛進來便聞到一股濃重且苦澀的中藥味,伴隨著淡淡的血腥味,只見簾帳垂落,遮過了床榻,隱約能看到床榻躺著的人。
“他怎么了?”
孔副將見她凝重的表情,心里嘆息,還是認真解答道。
封戈作為主將,每次打仗,總是首當其沖,在一眾將領之中,唯有他一人如此。
他這般,也是為了盡量降低士兵的死亡率。也因此,有他在的每場戰事,死亡率皆大大降低,這也是封戈帶兵打仗,讓眾人敬仰以及尊敬的重要原因,也是整個軍隊,屢屢打勝仗的原因。
只是封戈不是神仙,依然是血肉之軀,從戰場回來,身上都會帶傷,他很能忍,許多士兵都不知道,畢竟第二天他仍然生龍活虎,絲毫不像受傷之人。
此次打仗,封戈身受重傷,軍醫探診過,說他需熬過今晚,否則會死。
即便如此,還未陷入昏迷的封戈擔心童漁,派孔副將攔在營帳前,借口早早歇下。
孔副將解釋完,不再停留,離了營帳繼續守在外面。
童漁邁著沉重的步伐行至床榻前,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以往讓她討厭的苦澀藥物,此刻倒顯得沒什么存在感了。
床榻上的丈夫腹部纏著厚厚的布條,胸腔起伏微乎其微,肉眼看著更像是一具尸體,布條被血液滲透,鮮紅顯目,闖入她的視線中。
“不會死,他說過……”童漁趴在床沿邊,喃喃自語。
千年后丈夫說過,他是被帝王派來的刺客所殺,而非死在戰場上。
只是眼前男人傷勢過于嚇人,童漁眼眶瞬間通紅,握住了他的手,即便屋里點著炭火,他的皮膚依然冰涼,她只能用力握緊,想要將自身溫度傳導他的體內。
此刻,他與千年前變成鬼,哪怕有實體,觸碰仍然冰冷的鬼丈夫一樣,讓人以為他已成死人。
童漁明知他不會死,但依舊感到揪心。
親眼所見,也從他輕描淡寫說出的打仗中感到一股真實感。
童漁剛穿越時,只覺倒霉,想要盡快回去,可如今,她卻覺得自己無比幸運,能親眼見到千年前還活著的丈夫。
“不要死,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封戈……”她一遍又一遍低喃,聲音帶著哽咽。
……
封戈是次日正午才醒的,半夜高燒一陣,清晨退燒,醒來意識都有些模糊,睜開眼,當看到趴在床邊的人時,他失焦的瞳仁漸漸凝聚。
少女臉蛋很小,一半壓在床沿邊,一半露在空氣中,膚色白皙細膩,略顯圓鈍的眼角耷著,卷長睫羽被淚水浸濕,還未干透,似乎是剛睡著不久。
而他的手正被她緊緊握在手心中,柔軟的手心浸著濕熱的汗。
封戈凝視著她的臉,心底豎起堅硬的屏障融化得一塌糊涂。
他曾見過底下的兵也有妻子,妻子路途遙遠地前來,兩人相擁,原本連斷腿之痛都不怕的兵,在見到妻子剎那,嚎啕大哭。
封戈那時并不理解,此時終于理解。
他想要和她成婚,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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