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鎮南軍還在，趙吉就不敢殺害父親。

這就給了林風救父親的喘息之機。

暮色將斷云嶺染成墨色，血腥味混著雪氣鉆入鼻腔，嗆得人喉嚨發緊。殺影把大夏將領的頭顱擲在雪地里，馬刀上的血漬凍結成暗紅的冰碴，他用靴底碾過那頭顱的臉，嗤笑道：“這孫子還敢自稱‘鐵騎無雙’，連老大三招都接不住。”

刀影正在清點俘虜，聽見這話回頭道：“別玩了，俘虜里有個千夫長，說黑風谷的大夏軍布了三重防線，兩側山崖還有投石機。”

林風又展開王楚山的信，指尖在“黑風谷”三個字上反復摩挲。信紙邊緣被雪水浸得發皺，趙吉設局、鎮南王被囚、鎮南軍逼宮反被困……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頭發緊。他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眼神，那里面藏著的，或許還有對父親未說出口的牽掛。

“老大，桑楚帶齊州軍送來了御寒的棉衣和熱食。”弒影不知何時站在身后，遞來一件厚厚的狐裘，“他說讓弟兄們吃飽穿暖，明日才有勁打仗。”

林風接過狐裘，卻沒披上，只是望著黑風谷的方向。雪越下越大，鵝毛般的雪片落滿肩頭，竟不覺冷。他忽然對三將道：“殺影，你帶一千個陸戰隊的兄弟半夜出發，繞到黑風谷西側的斷崖，那里山勢雖陡，但你們上去沒問題——記住，只待我信號響起，就往下扔炸藥、汽油彈、酒精彈很多手榴彈等，炸掉他們的投石機。”

“得嘞！”殺影舔了舔凍得發紫的嘴唇，眼中閃著興奮的光。

“刀影，你率步兵正面強攻谷口，務必在黎明前撕開一道口子。”林風的目光轉向刀影，“我要你把所有重機槍都架在谷口外，給我死死壓制他們。”

刀影抱拳：“放心吧老大，保證完成任務。”

最后，他看向弒影：“你帶人去摸清楚夏軍的指揮帳在哪。找到后不用動手，放只信鴿報信就行——我要讓他們的將軍知道，自己的腦袋早就掛在弦上了。”

弒影點頭，身影一閃便沒入風雪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深夜的斷云嶺，只有篝火噼啪作響。林風坐在雪地里，用樹枝在地上畫黑風谷的地形——三面環山，唯一的出口被大夏軍堵死，鎮南軍困在谷底，前有堵截，后無退路，簡直是絕境。

“置之死地而后生……”林風喃喃自語，樹枝在“西側斷崖”處重重一點。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黑風谷口的火把如鬼火般搖曳，大夏軍的哨兵縮在帳篷里打盹，沒人注意到雪地里潛伏的黑影。

“信號！”林風低喝一聲，三支火箭沖天而起，在夜空炸開三道紅光。

幾乎同時，殺影的人西側斷崖發難。炸藥包順著雪坡滾下，轟然巨響中，山崖上的投石機弩箭車等被炸得粉碎，碎石如雨點般砸向谷底，大夏軍的防線瞬間亂了套。

“沖！”刀影的吼聲撕破寂靜，步兵們舉著盾牌組成鐵墻，迎著谷口的炸藥沖鋒。重機槍的火舌掃過，將試圖點燃引線的大夏兵成片撂倒，雪地里炸開一朵朵血花。

林風親率中軍從正面突破，玄色披風在硝煙中翻飛，長刀劈砍處，無人能擋。他一眼就看見谷口最高的望樓——那里掛著大夏軍的指揮旗，旗手正瘋狂揮舞，試圖重整陣型。

“弒影！”林風揚聲喊道。

話音未落，一支冷箭從暗處射出，精準地穿透旗手的咽喉。望樓上的指揮旗轟然墜地，大夏軍見狀大亂，防線出現了致命的缺口。

“就是現在！”林風一馬當先沖入谷中，身后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與被困的鎮南軍里應外合。鎮南軍見援軍到來，士氣大振，原本疲憊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刀光劍影中，竟將大夏軍逼得連連后退。

激戰至正午，黑風谷的積雪已被血染成紅褐色。大夏軍的三重防線盡數崩潰，殘余的士兵跪地投降，谷中終于響起鎮南軍的歡呼。

林風拄著刀站在谷底，胸口劇烈起伏。一個渾身是血的鎮南軍將領蹣跚走來，撲通一聲跪地：“末將……末將參見將軍！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將領眼中閃過悲痛：“王爺被趙吉囚禁在陳都，我們……我們無能，沒能救回王爺……望林將軍幫忙救回王爺！”

林風望著陳都的方向，那里的天空依舊陰沉。

“傳我的命令，”他轉身對三將道，“休整一日，明日兵發陳都！”

殺影抹了把臉上的血：“老大，趙吉那小子要是敢傷了鎮南王……”

“那就讓他嘗嘗，什么叫滅國之痛。”林風的聲音冷得像黑風谷的雪，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午后的陽光穿透云層，照在谷中累累的尸骸上。鎮南軍的士兵正在掩埋同伴，哭喊聲與風聲交織。林風站在最高的崖邊，望著陳都的方向，手中的長劍緩緩歸鞘。

他知道，救出父親，能讓母親在九泉之下，睡得安穩些。

第二日，鎮南軍的一個名為索超的大將前來找林風。他近五十歲的年紀，卻一點也沒有老態，行走時腳下生風，虎虎生威。

“林將軍，不，華帝陛下，在下是替其他鎮南軍的兵士來的。”

“有什么事嗎？”林風問道。

“陛下可否聽過您是鎮南王之子的傳聞？”

“正因為此事，我才離開了大楚。”

索超說道：“看來陛下是相信了？”

“有何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如果陛下是鎮南王之子，就是鎮南王世子，如今王爺被扣押在京，鎮南軍愿意心甘情愿地跟隨世子去救出王爺。”

林風淡淡說道：“鎮南王王妃樓氏有兩個兒子吧，你們不應該讓他們出頭嗎？干嘛非要找我這個還未完全確定的世子，而且還是前任鎮南王妃的兒子……”

“我們這些鎮南軍的老人只認你的母親，在我們心目中她才是我們真正的王妃。”

“可我母親已經去世了，而且我母親嫁給父親的時候，他還不是鎮南王。”

“就算王爺成了皇上，我們也把你母親當成唯一的皇后。”

“謝謝你們這么敬重我母親。”林風說道。

“不，是她值得我們敬重，那時候我們鎮南軍的老人，哪個人沒有受過王妃的關照？不像現在的樓氏，只知道對我們不可一世的趾高氣揚。”

“她為什么囂張？”

索超冷哼一聲，“她因為救過王爺的命，家族也出錢出力讓王爺東山再起。所以我們也覺得她是有功的，再加上她嫁給了王爺，王爺對她大部分也是禮讓有佳，因此我們更不會對她不滿，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不過這也讓她對我們更肆無忌憚。”

“王爺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