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與他并肩而行,忽想起一事,正色問道:“方才在府里我沒敢問,你幫里那幾名中了暗器的弟兄如今怎樣了?”
謝霄嘆口氣:“還在床上躺著呢,聽說江寧有善療奇毒的大夫,白虎堂的金叔已經派人去接。”
“老爺子知道了?”
“早知道了,哪里瞞得住。”謝霄接著嘆氣。
“那幫東洋人,你們上次通報官府之后,官府沒有派兵圍剿么?”
“聽說官府倒是派了人去,但撲了空。這群倭寇居無定所,神出鬼沒,揚州衙門那點人,那幾把刀,要我說,撞到了也是個死。”
今夏秀眉深顰,狠狠道:“朝廷這幫人……除非鬧大,捅得上頭不安穩,他們才會派兵圍剿。”
“行了行了,你就莫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了,就是個小當差,非得操這心。”謝霄沒好氣道,習慣地伸出手去想如孩提時那樣揪揪她的小辮,手伸到一半卻只是在她發絲上輕輕撫了下。
今夏側頭,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謝霄一愣,尷尬地縮回手,嘿嘿道:“……有、有只小蟲。”
好在今夏也不在意,隨意甩甩腦袋,繼續往前行去。
也不知自己方才是怎么了,謝霄暗松口氣,正要跟上去,卻見今夏剎住腳步迅速躲到一個燒餅攤后面……
“怎么了?”他奇道。
“噓!”
她朝他打手勢,眼睛盯著前頭不遠處。
目光跟著望去,他只看見攢動的人頭,并未見到什么異常。
“兩位,買個燒餅吧!我這燒餅是祖傳手藝,選料講究,皮薄酥脆,味道純正,以酥、脆、香、甜而著稱。”賣燒餅的大叔熱情招呼他們,“兩個銅板一個,買三送一,買五送二……”
“買五送二,這么劃算!”今夏頓時將眼前事拋諸腦后,循著聲低頭看向燒餅,探手入懷摸了摸銅板,躊躇道,“叔,能不能賒賬?”
聽到賒賬兩字,賣燒餅大叔的臉一下子沉下來:“小本生意,概不賒賬。”
“瞧你混得這點出息。”謝霄瞧不過眼,掏出銅板拍案上,“給爺包十個。”
“財大氣粗,真好!”
今夏無不羨慕道。
取過包好的燒餅,謝霄問:“你剛才看什么呢?”
“啊?……”今夏驟然想起來,抬頭再看去,“……人呢?進戲樓了?”
“到底誰啊?”
“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今夏雙目只看著前面,隨意揮揮手,壓根顧不上理會他,朝前快步行去。
“喂!你……燒餅你還要不要?”
謝霄端著那包燒餅,煩惱地盯著她的背影,片刻之后也追了上去。
戲臺上,鑼鼓緊密,演得正是一出《鴛鴦箋》。說得正是扈三娘出獵,適見王英縛虎,因羨其勇而生戀情,王英喜三娘之美,亦生愛慕。而后,王英與扈三娘先后題詩于一副鴛鴦箋上,心馳神往,經過一番波折,二人結為夫婦。
王英號矮腳虎,身量短小,臺上伶人勾黃臉,襯著虎殼額子,身著戲服,半蹲身子施展渾身解數跳踔矮步,前、后、左、右、縱、橫、反、正,博得滿堂喝彩。
今夏一進戲樓,便聽得鑼鼓聲混著叫好聲,一陣又是一陣。她避貼柱子旁,拿眼將里頭先掃了一遍——里頭聽戲的人不少,樓下坐得滿滿當當的,四、五個店家伙計端著長嘴茶壺穿來行去,送茶遞水,甚是周到。再看樓上……
只看了一眼,她下意識地躲回柱子后面,歪了頭仔細思量。
“你在這里干什么?”謝霄跟進來,看她鬼鬼祟祟地不由一頭霧水。
今夏一把將他大力揪過來,同躲在柱子后,瞥見他懷里抱的燒餅,香氣穿過油紙直透出來,忍不住壓低聲音道:“能不能讓我嘗一塊?”
“本來就是給你買的。”謝霄本能地學她壓低聲音,而后又覺得不對勁,“干嘛,做賊似的?”
叼了塊燒餅,今夏打手勢示意他往樓上看。
謝霄探頭出去,瞧了一眼,楞在當地,被早有準備的今夏復一把拽回來。
“……她怎么會和姓陸的在一起?”他又是詫異又是不滿。
“還真是又酥又脆,你也來一塊吧。”今夏好意往謝霄手里放了塊燒餅,然后才問道,“上官姐姐平常也喜歡看戲么?”
“不知道。”謝霄狠狠咬了口燒餅,“沒聽她說過啊。”
今夏偷偷摸摸探頭地又往樓上瞥了眼,嘖嘖嘆道:“我早就說陸大人是個風月老手,那邊還往翟姑娘那里送香料呢,這邊還能約著上官姐姐看戲。我瞧他們倆還挺聊得來。”
“怎么可能……”
謝霄有點惱怒,正巧一名店家伙計湊過來,熱情道:“兩位客官進來坐!鹽鹵花生、糖炒栗子,鹵水豆腐干……”
“給老子滾遠點!”
謝霄直接嚷過去,嚇得伙計連退開幾步。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芒果味兒的芒果的長評,么么噠~~~
這兩天大抽,抽得留都少了許多,獅子摟著胖貓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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