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望了好一會兒。
眼看著今夏忐忑不安的模樣,沈夫人才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道:“你先洗著吧,我找你叔說會兒話去。”
“……姨!”
沈夫人行至屏風處,不忘轉頭叮囑道:“待會沖頭發記得用溫水,別燙出一腦袋的蛋花花來。”
“哦……”
今夏應了,想著不知道丐叔會如何應對,心里愈發沒底,胡亂把頭發沖了沖,又快手快腳地把身上洗干凈,擦干了去穿衣裳。
外頭靜悄悄的,并未聽見什么爭執聲。
她挽著半濕的頭發,放輕腳步在木廊上走過去,先去了6繹所在的屋子。站在屋子外頭聽了片刻,里頭靜悄悄的,聽不出有什么異樣,她試著探頭進去……
6繹靠在竹榻上,歪著頭也正看她。
“鬼鬼祟祟的,作什么?”他不滿道。
見屋內只有他一個人,今夏這才躡手躡腳地進來,溜到他旁邊:“哥哥,沈夫人來過么?”
6繹搖搖頭,目光打量著她。
“沒來?”今夏怔了怔,趕緊向他飛快道,“出事了,我洗澡的時候,沈夫人居然發現制牌,不光是你的,還有我的。我雖然撒了個謊,但估摸著她壓根就不相信。所以,在她發難之前,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這衣裳是沈夫人的?”6繹似乎完全沒聽見她的話。
今夏點頭,復道:“咱們得趕緊走!你走得動吧?”
6繹仍舊沒聽見她的話,靠著竹榻,接著問道:“你平日里怎得不穿這樣的衣裙?”
“這衣衫雖是好些年前,可你看這料子,肯定很貴,我娘哪里舍得給我買。再說,我整日在外頭野,買這么貴的衣裳,臟了破了豈不心疼。”今夏解釋著,不由低頭愛惜地撫摸下衣裙,“回頭還得洗干凈了給沈夫人送回來……這衣裳該是十多年前的吧,這樣的衣料和款式,沈夫人肯定是大家閨秀。”
他微微笑道:“你穿著,倒也有幾分姑娘家樣子了。”
“我本來就是姑娘家。”今夏說完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眼下不是討論衣裳的時候,“我說,沈夫人已經發現咱們是官家人,咱們得趕緊走呀,哥哥!”
“不急,就算發現了,她衣裳尚能借給你穿,心里能有多惱?”
6繹不急不慢道。
今夏呆怔了片刻,想想覺得有道理:“她說找我叔去,會不會先拿他開刀?”
正說著,丐叔就從門口踱了進來,一身嶄新的行頭,頭戴浩然巾,身著玉色十二幅深衣,腳踏云頭鞋,頭發梳得一絲不亂,臉也洗得甚是干凈,看上去幾乎算得上“清秀”二字。
“叔?”今夏詫異地問了聲,疑心此人會不會是丐叔雙胞兄弟。
“親侄女,我這回被你害慘了!”丐叔一開口就是抱怨,“你怎么沒把制牌收好?”
“我收好了!誰想得到她會在我洗澡的時候進來。”今夏理直氣壯道,“這是不能怪我……她把你怎么了?”
丐叔沒好氣地瞥她一眼,攤攤手:“看我這樣子還看不出來么?”
今夏還真看不出來,轉頭與6繹交換下眼神,6繹搖頭,他也看不出什么來。
打量良久,今夏靈光一閃,頓悟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的童男身被破了?”
話音剛落,丐叔一臉愕然,緊接著她的后腦勺就被6繹摁了下——“你是個姑娘家,不許說這種話!”6繹教訓道。
“知道了,哥哥……”今夏把頭抬起來,試探地問他,“那我該怎么問?洞房?”
6繹思量片刻,點頭道:“這樣可以。”
于是,今夏樂不可支地看向丐叔:“叔,你洞房了?”
“你大爺的!”丐叔忍無可忍,上前作勢欲打她,“有大白天洞房的嗎?再說,才這么一會兒功夫夠洞房的嗎?!”
今夏笑得整個人差點從竹榻上滑下去,6繹把她拽回來。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