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集熱鬧非凡。
這一次川蜀來長安的人很多,足足有三百多人,每個人身后都背著打包好的絲綢布卷。
此刻正在好奇的打量著遠處的長安城。
余令也在打量著這群人。
川蜀民風自古以來多彪悍果然不假,這三百多人個個身穿藤甲,腰掛長刀,手持長矛。
最令人佩服的是這里面竟然有女人。
手拿長刀的女人。
望著刀身上暗紅色的印漬,余令是滿心的佩服。
這代表著什么也就不而喻了。
川蜀的女子果然厲害,秦良玉都能當將軍,女子頂半邊天又有何不可。
掃了一圈,余令沒有看到艾大哥。
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余令才知道他們在一月底進入山道,在這一望無際的大山里走了快兩個月。
如今終于到長安了。
他們的到來驚動了長安知府和武功衛所的人。
他們的到來,也預示著長安和長城外那幫草原人的交易正式開始。
看似是一場簡單的生意往來,實際這里的門道可大了去了。
川蜀那邊產錦,種桑養蠶這門手藝是許多人的命根子,是許多人家生存的方式。
蜀錦賣的越好,他們就能過的越好。
長安府需要錦,長安府用稅銀買。
長安需要把這些蜀錦賣給那些草原貴人,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每年稅收的錢翻一翻。
通過低買高賣的方式拿到更多的錢,盡可能的養更多的將士。
余令只知道茹讓舉例說過。
價值一百兩白銀的蜀錦如果操作的好能在草原人那里換取價值一百五十兩銀子的物資。
但具體有多大的利潤他也不知道。
也就是說長安府這邊的官員把“一條鞭法”收上來的稅銀通過和草原人交易后讓其變得更多。
養更多的將士。
當然,蜀錦也只是貨物的一種,鹽鐵才是大頭。
至于為什么把蜀錦加到貨物里面,這個“為什么”不是余令目前可以接觸得到的。
這就屬于他們高層之間的決策。
但余令覺得長安府這邊這么做不全是為了養活邊軍。
他們真要有這個互通有無,賺錢養更多將士的心思。
榆林那邊也不至于每年都要遭受侵掠了。
洪武爺在世的時候對長城外的政策是征伐之策為上策,守御為下策。
永樂爺在世的時候是直接干到敵人的老家。
目前是以御戎之道,以守奮為本,不以攻戰為先。
好不容易出來了一個敢把河套之地拿回來的曾銑,還被朝廷給活活的冤死了。
唯一的一個有雄心,有手腕,有能力的大才之人給親手扼殺了。
都知道老實人老受欺負。
挨打你不還手,可不都使勁的欺負你。
就得下死手,讓他知道疼,知道了疼了,害怕了,他才不敢欺負你。
余令估摸著這里面必然有那些大商的影子。
“是劉大人來了嘛?”
“是我,劉州!”
隨著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武功衛所的劉州騎著馬親自到來。
川蜀人群走出一管事,上前恭敬的呈上手書。
“大人請,這是我家主人要我交給你的密函。”
劉州看了一眼封蠟點了點頭道:
“諸位辛苦,貨物明日我就派人來交接。
諸位請放心,貨款就按照去年商議的金額來,秦、馬兩家的面子我還是得給的!”
“謝劉都指揮僉事!”
見天色馬上就要暗了下來,劉州趕緊道:
“天色將晚,諸位收拾一下,隨我進城,我為諸位接風洗塵!”
管事聞趕緊道:
“謝謝劉大人關心,小的來時主人特意交代了,劉大人日理萬機,囑咐我們不要叨擾,不能耽誤大事!”
劉州笑道:“何必如此客氣!”
管事聞笑道:“大人們不是小的客氣,我家主人還說了,小余大人是她的故舊,這次來找他就行!”
騎在馬上的劉州笑了笑,扭頭望著余令。
看著人群后的余令,劉州猛的一愣,這才多久沒見,這小子怎么長這么高了。
“余總旗?”
“下官在!”
“聽到了?”
“聽到了!”
“招待好,花多少錢你先記著,等忙完來找我,花多少錢我一并給你,記住了,這是貴客,別吊兒郎當的!”
“是!”
望著劉州離開,余令是一肚子氣。
領導的嘴,騙人的鬼,還花多少錢一起給,前些年說好賣山匪人頭的錢有自己一份。
如今都沒見影。
正主走了,官員也相應離開,余令認真的記著每個人的臉,這群人怕就是今后要分利的人。
馬家管事沒想到余令這么年輕。
他以為余令應該是個大漢,畢竟能讓艾老大吃虧的人,手上功夫定然不弱。
沒想到竟然這般的年輕。
“小的拜見余令大人!”
余令見狀趕緊道:
“別行禮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人,也別稱呼大人,如不嫌棄,喚我余守心就行,對了,這位大哥怎么稱呼?”
馬全聞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在忠州仗著秦、馬兩家橫慣了,在外面都是別人先介紹,自己之后再介紹。
忘了余令是主母看重的人,也是商隊的接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