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望著突然離開的長安商隊,陰沉的臉都可以凝結出水來。
    他以為這支隊伍會后日離開,不承想卻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最可恨的是,因為他們的突然離開,他算計那些喇嘛的事情就要打一個大大的折扣。
    甚至會處于被動。
    自從俺答大汗和大明交好后……
    俺答把自己的數十個師兄交給了大明,白蓮教在草原的勢力近乎被連根拔起。
    為了填補空缺,俺答大汗重新開啟了元亡以后和他們斷絕關系的烏思藏的往來。
    并皈依藏傳佛教。
    慧心心里很清楚,這就是大人物的手段。
    一方倒下,自然要扶持另一方起來為自己所用,喇嘛的出現就是克制自己白蓮教的。
    如今……
    自己好不容易謀劃了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
    好不容易可以看到這群喇嘛成了害死大明官員的罪魁禍首。
    “引子”卻突然離去。
    望著二百多人倉皇的上馬。
    倉皇的朝著“引子”追去,看著他們的身形在視野里消失不見。
    慧心難受的面容都有些扭曲,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二百人可以殺人,可以栽贓。
    但只要那個叫什么守心的小子隊伍有活口,那這件事就不一樣了。
    “如果再給自己一天時間,那就是五百人,五百人滅一百多號人那還不輕而易舉,我恨,我好恨啊……”
    慧心的恨余令不知道。
    余令只知道,自己等人踩著冰過了黃河之后,在自己隊伍左右兩側各三里的地方也有人過河了,呈左右夾擊之勢!
    “他們來了!”
    望著眼睛通紅的小柿子,余令深吸了一口氣:
    “小柿子,讓你走你不走,你看,現在你也走不了了!”
    小柿子紅著眼,眼神里滿是驚懼。
    望著不懷好意的兩個隊伍想要把自己合圍,所有人在這一刻終于明白為什么要突然離開了。
    隊伍朝著遠處的那一條巨龍狂奔。
    那是長城,只要到了長城下,所有人就安全了。
    可望山跑死馬,看著不遠,那只是看著而已。
    朱縣令望著左右兩支合圍而來的隊伍,看著年輕的茹讓和余令,此刻一絲悔意涌上心頭。
    余令其實不想來河套的,如今自己卻害了他。
    朱縣令揮刀斬斷自己的長衫,挽起了長袖,突然猛拉韁繩勒轉馬頭,望著身后的朱家子弟大吼道:
    “朱家的子孫們,你們怕不怕?”
    跟著朱縣令一起來的朱家子嗣一愣,望著帶著笑意的朱縣令。
    望著一左一右的兩道疾馳而來的灰線。
    拔刀聲緩緩響起。
    朱縣令笑了,他知道這些孩子雖然很怕,但依舊忍著懼意拔刀。
    掉轉馬頭,朱縣令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好樣的,今后見了老祖宗,我們的腰桿也是直的,殺~~~”
    朱縣令在這一刻展現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余令等人緊跟他的身后,直直的朝著左側的那一隊騎兵對沖而去。
    當戰馬把速度完全提起來,余令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被狂風帶走了。
    身體內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頂了上來。
    一股力量卡在喉嚨口,越積越多。
    它把腦子里僅存的理智頂的稀碎,只有一個念頭在逐漸的放大,最后充斥著全身。
    恐懼,害怕,瞬間被碾的稀碎。
    “干他娘的!”
    哱聯望著不拼命逃跑反而敢朝自己進攻的大明人,望著他們騎馬略顯生疏的樣子,笑了。
    作為哱拜的第二十九個義子,他要在今日為死去的父親報仇。
    雖然父親不愛他,甚至都記不住他的名字。
    但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一次只要殺了這些大明人,自己在河套就有了威望。
    那些先前被明將領麻貴追奔至賀蘭山,被攆走打散的族人就會自發的聚集在自己身邊。
    自己也就不用給人當狗了。
    “舉弓,對著馬射!”
    眼看敵人就在眼前,看著他們開始拉弓,朱縣令心里最后的一點僥幸也瞬間消失了。
    這些人真的就是沖自己來的。
    “趴在馬背上,趴在馬背上……”
    隊伍中間的蘇懷瑾將手中的神臂弩持平。
    咬著牙,等待著第一輪的沖擊,他身子有些發抖,甚至不敢看位于左側的余令。
    “震天雷,震天雷,我們馬戰不熟,步戰拼刀子我們無敵……”
    “放箭~~~”
    “吳墨陽,準備扔雷,箭矢落下就扔雷……”
    “不要慌,掉下馬記得蜷縮起身子”
    僅僅是一場小小的對抗,所有人都在嘶吼著。
    余令趴在馬背上,望著淡然的二伯,望著突然沖出去的顧全。
    箭矢隨著話音落下,快速沖刺的隊伍猛地一顛。
    戰馬發出唏律律的吼叫,余令感覺自己的身子也突然飛起,像是在坐過山車。
    等戰馬再次提速,透過間隙,余令發現在地上翻滾不休的朱家子嗣。
    朱縣令望著身邊少了近乎一半的朱家兒郎,身子還是忍不住抖動了起來,淚水怎么都止不住。
    他緊緊地握著刀,腰桿從馬背上直了起來。
    “殺!~!”
    此刻的顧全從馬肚子下翻身到了馬背上,手中的震天雷已經扔了出去。
    跳馬,拔刀,直接刺了上去。
    長刀刺破了敵人戰馬的脖頸,也刺穿了騎在戰馬上的胡兒。
    “抱緊戰馬,它來了!”
    顧全的話音落下,兩聲驚雷響起。
    所有的戰馬在這突如其來的雷鳴聲中驚的猛的躍起。
    余令死死的拉著韁繩不讓自己被癲狂的戰馬掀翻下去。
    這雷殺傷力如何不知道,但這震天的響聲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肉眼可見,無論敵我,都有人被驚恐的戰馬掀翻在地。
    朱縣令吐了一口沙子,撿起地上的長刀,發出宛如野獸般的怒吼再次往前沖。
    小肥緊跟其后舉著錘子狠狠的砸在戰馬的腦袋上,戰馬發出哀鳴,轟然倒地。
    小肥愣愣的望著被馬壓著不能動彈的胡子。
    錘子揚起,重重地落下,撿起死人的彎刀,信手給了身后的吳秀忠。
    “咱家來了!”
    顧全上了,這家伙速度極快,劈砍的長刀在他手里成了長矛,刺,刺,刺。
   &nbsp-->>;他的每一次出手看似隨意,但卻無人能敵。
    蘇懷瑾搖了搖腦袋,望著身后的那一道踩著煙塵的戰馬已經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