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深吸一口氣,再次想到王老員外。
    當初以為他在第一層,自己在第三層,以為自己看透了他的心,明白他的意圖。
    沒想到自己是在第一層。
    人家站在頂層。
    見兒子朝自己彎腰行禮表示受教,余員外咧著嘴巴得意的笑了。
    這是做生意的門道,不是什么高深的學問。
    他甚至都不想讓自己兒子知道。
    自己的兒子將來是要當官的,等兒子當官了,家里的這些事他就準備交給小玖來管。
    余家不再觸碰商賈之事了。
    “那咱們家做么?”
    “你好好地讀書,你別管!”
    “哦!”
    見兒子心里的疑惑散去,老爹背著手走在最前面:
    “走了,回家了,客人們馬上就要來了!”
    “來了!”
    余令打算是在八月十五這日請莊戶吃頓飯。
    自己要去京城了,這一來一回少說半年。
    請大家吃頓飯,就是希望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大家對余家多幫襯一下。
    奈何老爹說這個日子不妥,八月十五大家都要過節,都要團圓。
    把日子定在了八月初八。
    所以,今日這頓飯就是余令的團圓飯,也是給余令的送別的。
    負責幾百人的伙食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
    用多少菜,用多少糧食那可是有門道,廚娘和陳嬸在今日成為了頭人。
    柚子的任務是借板凳,從哪家借來的,借來了多少她腦子里必須有數。
    她帶著一幫半大小子忙著做標識。
    不借沒有辦法,余家根本就湊不齊那么多的板凳。
    四方桌這樣的大件有的家還沒有。
    借這個就需要跑很遠的路,這件事交給了小肥,他帶著朱家小子去城里借。
    會寫字,會算數的妹妹成了“賬房”。
    她的任務是統計出要來多少人,然后把大概人數給借板凳和借桌子柚子和小肥。
    他們要根據這個人數來借。
    大聚會,大聚餐這些東西是寧愿多,也不能少。
    多了無所謂,也就廢點工夫罷了。
    若是少了,客人來了沒地方坐,那就是敷衍,那就是丟大人了。
    余家不想讓這件事讓人覺得招待不周。
    除了這些,碗、盤子也得去借。
    這是小件,吳秀忠和肖五挑著擔子去了茹家一趟后,這些就齊全了。
    這個活是最輕松的,姑爺辦大事,茹家自然全力支持。
    在一聲聲少夫人的見禮中,茹慈來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紅著臉的茹慈挽起袖管也參與其中。
    不消片刻就和那些洗盤子,洗菜的婦人聊成了一片。
    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不開眼的婦人敢說半點閑話。
    少東家進京城見皇帝,再回來那就是實打實的官員。
    少東家是官老爺了,那自家少夫人就是官家夫人。
    婦人說閑話那也是分人的。
    說不如自己的,和自己一樣的可以,要說比自己強的,那也是關上門和自家男人偷偷的說。
    沒有哪個不長眼在如今這場合說得罪人的話。
    太陽慢慢落山,牽著馬的顧全耀武揚威的來了。
    雖然只有一人一馬,他硬是走出了縣太爺巡視鄉里的架勢來。
    余令和茹慈也都走了出來,要依禮去迎接。
    等村子里年長的人也走出了家門,余令和茹慈就更忙了。
    望著那一對佳人踩著夕陽迎接來客。
    人群后面的王姑娘輕輕嘆了口氣。
    要說對余令沒想法那是在騙人。
    王、余兩家離得近,走動又頻繁,見人相面那就是看第一眼的眼緣。
    眼緣好,那就是喜歡。
    王姑娘相中了余令,也喜歡余令,可命運弄人。
    如果余令不去河套,王姑娘覺得站在余令身邊的就該是自己,跟著余令去京城的也是自己。
    那時候,茹慈和余令還沒定呢。
    王蘭崖望著自己不開心的姐姐,忽然開口道:
    “姐啊,我不是那種挑事的人。
    但是你想啊,同在一個村,抬頭不見低頭見,就在某日你的目光忽然撞上令哥,思緒定然如波濤起伏……”
    王榆晚望著嘴巴說個不停的弟弟恨聲道:
    “你給我閉嘴!
    王蘭崖悵然道:
    “戲文里怎么說來著,縱有千萬語,到最后只能變成一句寒暄。
    終究是念去去,千里煙波,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那真是昨日紫姑神去也,今朝青鳥使來賒,終究會成為你記憶里的怨嗟蹉跎……”
    感受著腰間那鉗子般的鐵手,王蘭崖哭喪著臉道
    “大姐啊,不是我挑事,弟弟是在為你鳴不平啊~~”
    “滾!”
    “大姐啊,不是我挑事,你如今還有機會”
    “什么意思?”
    “妾!”
    肖五望著哭泣的王蘭崖忍不住道:“崖哥,你想家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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