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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天啊,國公,你孫兒有大儒之資啊

            大魏京都。

            北門。

            京都城門,巍峨宏偉,墻厚至少三十丈,有三條通道,普通百姓的民道,商販的商道,還有官員走的官道,最后還有一條小通道,是專門給加急文件開的,不得阻攔。

            從馬車走下來,許清宵望著這巍峨無比的京城,莫名之間有些感慨。

            想要吟詩一首,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怕引來什么異象之類,不如留著往后參加宴會。

            “多謝二位一路相陪。”

            從馬車下來后,許清宵取出兩張二十兩的銀票,遞給兩位官差。

            雖說是官家活,但無論如何這幾日兩人也算是盡心盡力,許清宵不可能不有所表示。

            “許先生客氣了,這銀兩我們不能收,您為咱們這幫兄弟伸冤,咱們要是還收您的銀兩,就真不是人了。”

            兩人拱手,拒絕許清宵的好意。

            “好,多謝兩位。”

            許清宵也很大方,收回銀票后,朝著兩人微微作禮。

            兩人也作禮,隨后駕馭馬車回去。

            目送馬車離開一會后,許清宵開始正常排隊了。

            進京的隊伍很長,正常排的話,至少要一個半時辰。

            核對身份信息等等,容不得一點馬虎。

            許清宵倒也有耐心。

            接近一個半時辰后,總算隊伍排到了許清宵,將路引信息遞交給負責審查官員,后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但很快神色一變,緊接著將頭抬起來,看向許清宵。

            “閣下是許清宵?許萬古?”

            他站起身來,目光中露出驚訝之色。

            “正是,不知大人是?”

            許清宵謙虛有禮答道。

            “哎呀,當真是許萬古,許兄啊。”

            “大人不敢當,大人不敢當,在下周景安,乃是京都城門吏,見過許萬古,許兄。”

            周景安起身說道。

            周景安看起來三十多歲,長相普通。

            這周景安在京都內是芝麻大點的官,但好歹也是京城里的官吧?自然也聽說過許清宵,甚至可以說,京都內誰不認識許清宵?

            前段時間鬧的滿城風雨,自然如雷貫耳,之前還在想自己能不能遇到許清宵,卻不曾想到當真在此遇見。

            “原來是周大人,許某見過大人。”

            許清宵也十分客氣,根本不在乎對方的官職品級,能在京城當官的,沒有一個無能之人,說不定以后要找對方幫忙呢。

            入了京城,自己最要緊的就是人脈,只要對自己沒有敵意,能結識就結識。

            “重了,重了,許兄已是七品明意,論學問,我得喊一聲先生,論官級,許兄府試第一,如今更是被陛下召來,要不了多久便可入朝。”

            “許兄稍等。”

            周景安先是一番夸贊,隨后起身讓身旁的助手為他忙活,而周圍也有不少目光投來,一個個露出驚奇之色。

            待交代完工作后,周景安笑著說道。

            “許兄,你剛來京城,可能不太熟悉,周某帶你熟悉一番,也幫你找個落腳之地,就不知許兄愿不愿意了。”

            周景安是什么人?

            別看他是區區一個京都城門吏,才區區從七品,可實際上呢?周景安基本上將天下許多有名之人全部記下來了。

            畢竟這里是京城,天下名流權貴富商遲早要來的地方,萬一那天遇到了怎么辦?倘若錯過,倒也沒什么,可萬一自己得罪了人家怎么辦?

            雖然說名字有重復的,但問一句不就得了?人家不承認,自己也不得罪,人家承認,就可以攀攀關系。

            就好比現在,不就是攀到了許清宵的關系嗎?不管許清宵答應不答應,至少算是留下了個好印象。

            要知道,許清宵現在可謂是超級香餑餑,府試之上,寫下絕世文章,南豫閣樓宴更是留下絕世駢文,至于怒懟大儒,三日明意。

            這就更夸張了,最主要的是,他周景安又不是儒家的人,所以許清宵得罪不得罪儒家,也不管他事,再者大魏文宮也不僅僅只是朱圣一脈啊。

            “若是可以,就勞煩周大人了。”

            這感情好啊,許清宵的確不了解京城布局,如果有個百事通領路,那挺好的啊。

            “客氣,客氣。”

            周景安笑著說道,緊接著請許清宵前行,而后兩人并行。

            “許兄,大魏京都,東西橫豎四千五百里,南北橫豎四千三百里,劃分內外,京城屬內,一百零八街橫縱布局。”

            “皇城居上,左為朱雀大道,乃是國公王侯居住之地,右為玄武大道,為皇親國戚和朝廷百官居住。”

            “往下左右七十二坊,東西二街,熱鬧無比,許兄等過些日子,可以去兩街游玩,吃喝玩樂,繁華至極。”

            周景安為許清宵解釋整個皇城的布局。

            皇城極大,這里是內城,但常駐人口達到三四百萬,錯綜復雜,而且距離皇宮至少有兩個時辰的路程才能走到。

            不過好在,皇城內的街道布局也很大,考慮到馬車行駛,劃分行人道和馬道,讓許清宵驚訝的是,竟然還有交通管制。

            嘖嘖,不愧是皇都啊,就是與眾不同,交通管制都來了。

            許清宵驚奇的目光,讓周景安很是享受,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許清宵的驚奇,并不是這么先進的設定,而是如此封建的時代,竟然還會出現交通管制。

            一路前行,差不多聊了許久,周景安喊了一輛馬車。

            真要步行去真正的京中心,至少還要走一個多時辰,坐一輛馬車就快多了,半個時辰就能到。

            皇城里面的馬車,皆然都不是凡品,用千里馬形容都算是侮辱,馬身不大,反而有些矮小,但腳掌很大,在皇城中奔跑,速度極快,而且也不會揚起什么塵土。

            馬車內,許清宵看著窗外,望著窗外的人群,欣賞著大魏皇都。

            甚至過了一會,更讓許清宵驚訝的畫面出現了。

            金發碧眼。

            歪日,外國人都有?

            許清宵還真沒想到能在大魏王朝見到外國人,倒不是沒見過,而是在這種世界見到就有些驚奇了。

            “周大人,這些人是番邦嗎?”

            許清宵指著已經過去的金發碧眼之人道。

            “哈哈哈哈,許兄是否感到驚奇?不過也正常,周某當初來京城時,也嚇了一跳。”

            “那些人都是外邦之人,大魏王朝曾號稱萬國之國,版圖極大,但這天下也不僅僅只有魏國而已,自然有不少小國。”

            “他們皆然奉我大魏為上國之上,年年朝貢,而歷代陛下也欣然接受,畢竟我大魏乃禮儀之邦,允許這些番邦來大魏做生意謀生。”

            “而且給予不少恩賜,也算是給他們一些面子。”

            周景安笑著說道。

            只是此話一說,許清宵卻不由微微皺眉。

            “他們來此做生意,要交稅嗎?”

            許清宵壓根就不驚訝外國人,而是驚訝在這種世界見到罷了,但仔細想想,番邦自古都有,一方水土一方人,有點這種金發碧眼的也正常。

            只是聽到做生意謀生,許清宵就有些好奇問道。

            “賦稅嗎?”

            “那倒不用,畢竟這些番邦都是來自窮苦之國,再者每年朝貢,朝中儒官認為,他們既有誠意,所以也就施天恩于己,讓他們享受點天恩。”

            “也讓其他國家看看我大魏之宏圖,我大魏之國威。”

            周景安說的十分熱血,顯得得意洋洋。

            可許清宵聽起來卻有些不對勁了。

            “不交稅?”

            “享受天恩?”

            “當真是腐儒誤國啊。”

            許清宵心中有些不平靜。

            貿易經濟對國家最大的好處是什么?無非兩個,貨幣流通,獲取稅收。

            最主要的就是獲取稅收,若不給予稅收的話,那他們過來做生意,就是純粹賺錢,把賺到的錢帶到自己國家,發展自己國家經濟,促進勞動力生產,然后隨便做點東西又來賺錢。

            天底下有這么好的事情?

            但這些番邦無需交稅也能理解,不就是滿足一個國家的虛榮心罷了。

            說直接點,大魏王朝自認為是萬國之上,如果周圍小國不同意,各種嘲諷,是不是沒有權威?那大魏就要進攻教訓教訓你了。

            可打仗是要有目的性的,純粹為了讓別人喊一句,你牛逼,這種戰爭幾乎沒有任何意義,除非是殖民一類。

            但如果大魏認為自己是萬國之上,周圍小國紛紛表示贊同,甚至派人過來送禮,那怎么辦?儒家治國的情況很簡單,你給我面子,我給你十倍面子,這叫禮儀。

            其目的就是為了滿足這幾乎沒有任何價值的虛榮心。

            皇帝的虛榮心,臣子的虛榮心,百姓的虛榮心。

            可到頭來吃虧的是誰?皇帝嗎?臣子嗎?百姓嗎?

            不,是國家吃虧。

            而且吃大虧,古今都有這個通病,人家過來向你俯首臣稱,喊你幾句大哥牛逼,送點破羊皮破蔬菜,哭著喊著一句禮輕情意重,回過頭賞一堆金銀珠寶。

            甚至你的人來了以后,還有各種優待,什么經濟補貼,學習補貼,美曰其名是過來讓你學習文化,可非我族類,就是狼子野心,聰明點的,拿你的錢學你的東西,回國自己發育。

            蠢一點的,拿你的錢,去吃喝玩樂,爽完以后,拍拍屁股回家,讓自己兒子接著過來爽,這個時候你還不能說什么。

            儒家嘛,禮儀之邦嘛。

            不過許清宵沒有太大的情緒,這種事情自己暫時解決不了,事情涉及太大,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大事,不可能是自己批評幾句就能解決的。

            但這件事情,還是得多多留意。

            馬車疾馳。

            許清宵也問了不少事情,周景安一路上也在耐心講解。

            “其實許兄也莫要擔心朱圣一脈,畢竟大魏文宮內,又不是他朱圣一脈坐鎮。”

            “文宮修建,尊五位圣人,這朱圣一脈,說是說天下文人皆尊朱,可還是有不少學其他圣人。”

            “再者,這些年來,儒官一脈也的確有些囂張,常常惹陛下生氣,畢竟這大魏還是陛下說了算,不是圣人說了算。”

            “你說是嗎?許兄?”

            周景安開口,與許清宵談論到了朱圣一脈。

            “恩,大魏終究是陛下的大魏,并不是圣人大魏,不過我許某也尊敬朱圣,能為圣者,自當不凡,為天下造福,不可不敬。”

            “只是如今朱圣一脈,借朱圣之,行自我之事,以公謀私。”

            許清宵對圣人還是很尊重的,圣人就是圣人,他絕對不會不尊朱圣,只是理念不同罷了。

            “是是是,許兄說的是啊。”

            周景安也跟著點了點頭。

            終于,馬車停了下來,來到了皇城核心之地,里面就不允許駕車了。

            兩人從馬車走下來,本來周景安是打算帶許清宵去賢臣館的,但許清宵打算清凈一會,所以就選擇一家酒樓就好。

            他手頭上還有二百兩銀票,都是變賣國公禮物得之,倒也住得起京城的客棧,故此周景安帶著許清宵去了一家還算可以的酒樓。

            京巖客棧。

            入了客棧,周景安主動上前,讓掌柜開了一間上房,同時還為許清宵付了銀兩。

            當下許清宵想要攔住周景安,可后者卻各種阻攔道:“許兄,你第一次來京城,再者也是周某來迎接,說實話這是緣分,區區幾兩銀子的宿費,莫要爭了。”

            周景安拉著許清宵,認真說道。

            許清宵的力氣完全可以推開周景安,但他也知曉對方是在為人處世,自己也不好拒絕這番好意,倒也是承了情。

            待上房開好后,周景安也從房內取出一張紙,在上面橫豎畫著,片刻過后,周景安遞給許清宵道。

            “許兄,這是內城的大致地圖,周某聽聞有些國公對你青睞有加,如今時辰也不晚,可以去拜訪諸公,怕你不識路,給你準備好了。”

            周景安當真是老練的很,方方面面都為許清宵安排好了,的確是好人啊。

            “多謝周兄,若等忙完,必請周兄一醉。”

            許清宵感激道。

            而后者擺了擺手,笑了笑:“許兄客氣了,不過許兄若是去的話,應該準備點薄禮,不需太多,諸國公也用不著,心意到了即可。”

            “若是許兄去的話,周某可以陪同,也免得許兄遇到些麻煩。”

            周景安如此說道。

            “麻煩?買些東西應該不會遇到什么麻煩吧?”

            周景安說的話,讓他有些好奇。

            “正常買賣的確不會有什么麻煩,就是東西兩街中,有不少番人胡人做買賣,性子不太好,脾氣有些火爆,只準看不準碰,若是碰了就得買。”

            “經常鬧出一些小是非,他們是番邦之人,朝廷考慮到大魏國體,所以也就不怎么嚴管,免得激出些事情來。”

            周景安回答,這番話讓許清宵眉頭微微一皺。

            天子腳下,皇城之內,還會有這種事情?

            做生意不就是你來我往,只準看不準碰?好大的權力啊?你說要是玉器之類也就算了,若是普通做生意,豈不是橫行霸道?

            “這番邦也是一根筋,沒咱們大魏做生意精明,不過大事沒有什么,就怕遇到,啰里啰嗦,回頭還要去衙門扯來扯去,到頭來只能調解。”

            “沒必要為他們浪費什么時間。”

            周景安看的出許清宵有些不開心,但這也沒什么,習慣了就好,反正不招惹也沒什么是是非非。

            “行,那就勞煩周兄陪我去一趟了。”

            許清宵點了點頭,將東西放下之后,便隨著周景安離開了。

            走出客棧,步行大約四百步,便看到了一條寬闊無比的街道,街道當中,可謂是人聲鼎沸,京城內的百姓都聚集于此,有茶樓酒館,也有戲樓雜耍。

            外面擺著不少攤位,各種稀奇古怪之物都有,書法字畫,玉石寶器,一眼看去令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許清宵走在街道中,既為諸位國公準備禮物,許清宵倒也沒有考慮字畫玉器這種東西,一來是性價比不高,二來是這些武官也欣賞不來。

            至于補品藥材也不打算買,身為國公,每日吃的補品藥材肯定是上等,自己的銀兩可買不起,所以想了想許清宵就買了一些上等綢緞,這種東西即便是國公們用不著。

            拿去給下人們置辦點衣服也沒有什么問題,東西送什么不重要,只要人去了就行,真要自己送些名貴之物,那反而有問題了。

            一個書生哪里來的銀兩?

            只是很快,許清宵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京城的消費能力了。

            綢緞一尺動輒二兩銀,是一尺!不是一匹,一匹四十米,也就是說一百二十五尺左右,算起來就是二百五十兩銀子一匹布。

            這價格讓許清宵頓時沉默了。

            再逛了逛其他地方,雖然有些便宜的東西,但都是小玩意,許清宵送不出手。

            想了想,許清宵一咬牙,買了十把不錯的折扇。

            也不便宜,一把折扇十兩銀子,扇骨用的是百煉鐵,扇面也是用一種火絨布制作。

            借店家毛筆一用,許清宵飛快在扇面上落字。

            忠君報國

            高風亮節

            正面忠君報國,反面高風亮節,寫完之后,落了自己的名字,隨后將其中一把扇子,贈送給周景安道。

            “今日勞煩了周兄,許某身無長物,也不知周兄需要什么,此物小小心意,還望周兄莫要嫌棄。”

            許清宵將扇子送給對方,十兩銀子一把的扇子本身質量就很不錯,再者加上他的題字落名,翻個倍不過分吧?

            也算是禮尚往來。

            “這這這,這這這,多謝許兄,多謝許兄啊。”

            周景安下意識是想要拒絕,可親眼目睹這是許清宵提名落筆的扇子,實在是說不出口,畢竟此物價值,絕對不止十兩銀子這么簡單。

            倘若許清宵在朝中地位越來越高,這一把扇子價值千金,哦,不對,萬金。

            “周兄客氣了。”

            許清宵搖了搖頭,同時有些感慨京城的消費這么貴啊,看來如果皇帝回頭不賞自己點銀兩,那就麻煩了,指不定還要去周景安家中蹭吃蹭喝蹭住。

            留有一百兩銀子,許清宵也不多想了,帶著其余九把扇子離開店鋪。

            “許兄,一路朝著這條街走去,往左邊拐,就到了朱雀大道,按照地圖看,國公的位置我都標記好了。”

            “周某就不過去了,先告辭,若是許兄忙完,想要找人喝一杯,隨時來找周某。”

            周景安為許清宵指路,他倒是想要跟著許清宵一起過去,只可惜自己過去了,估計自己就別在京城待了,有些東西還是不能蹭。

            “多謝周兄指點,過些日子見。”

            許清宵笑了笑,告別之后,便按照周景安的地圖,摸索安國公的住址了。

            街道上,許清宵緩緩行走,很快不遠處一些官差的出現,吸引住了許清宵的目光。

            四名官差來到一家店鋪面前,不少人圍觀,投來目光,激烈的叫聲響起,顯得有些憤怒。

            “這個!東西!非常非常!珍貴!他碰了!就應該買!不然,他,為什么要碰?”

            充滿憤怒的聲音響起,一聽就是番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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