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沈霧微微一笑,裴謹行見狀還以為她聽進去了,正想繼續就聽她說:“動刑。”
鞭子狠狠落下,打的裴謹行嚎叫不止,獄卒搬來太師椅和茶水,沈霧就著裴謹行的慘叫慢悠悠喝起了茶,眼皮都沒動一下。
裴謹行疼得眼花,他也看出來了,沈霧根本就不想審他,她不過是以此為借口對他動私刑!
“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冤枉——”
裴謹行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今夜這頓折磨他是逃不過去了,事他當然不能告訴沈霧,倒不如嘴巴嚴些好歹沈括心軟能放他一條生路。
打了十幾鞭,這些人便被他從架子上放了下來,鎮撫司刑罰有十來種,沈括趕到時,裴謹行已經受過三輪刑了。
沈括看著渾身血淋淋的裴謹行,先問了一旁的獄卒:“他招了嗎?”
“回皇上,裴大人一直喊冤,其余的什么都沒說。”
“皇姐呢?”
“長公主在刑訊室。”
沈括來到刑訊室,外頭的獄卒將裴謹行拖了進來。
沈霧露出驚訝神色,“皇帝?你怎么來了。”
“朕、朕聽說皇姐來了這糟污之地,擔心皇姐金枝玉葉,受了大牢的腌臜氣。”
沈括目光掃過刑訊室里血跡斑斑的刑具,又落在裴謹行血肉模糊的身軀上,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情。
沈霧慢條斯理放下茶盞,“皇帝心疼裴謹行?他可是害得陛下落入賊人之手,九死一生。如此瀆職憊懶的無能之人,不重重懲戒,如何震懾宵小?”
“這……”
沈括話音未落,昏迷的裴謹行突然醒了過來,他看見皇帝腦中一震,帶著哭腔嘶吼:“陛下!陛下救我!長公主她公報私仇,我明明是依著您的……”
“住口!”沈括暴喝一聲,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余光瞥見沈霧略帶戲謔的眼神,強壓下慌亂,故作鎮定地說道:“皇姐懲罰的是,不過這樣糟污之事還是讓下面人去做的好,不勞皇姐辛苦。”
“皇帝出行遇刺,刺客對禁軍布置了如指掌,一定是內部出現了奸細。本宮還記得皇帝說過,出行安排一應由裴謹行準備,他身上的嫌疑最大,本宮動刑不僅是懲罰他護主不力,更是要逼問出,皇帝遇刺的真相。”
“朕知道皇姐苦心。”沈括頓了頓,“可朕來時看裴謹行已經受了幾輪刑罰,依然不肯認罪,應該是被冤枉的。禁軍人數眾多,單隨行護駕就有上百人,未必就是裴謹行泄露了布置。”
沈霧嘆息搖頭:“皇帝是太天真了。”
沈括眼底閃過一絲堅決,他厲聲道:“把裴謹行帶去西廠大牢待審!”
“都給本宮住手。”
沈霧話音落下,所有獄卒侍衛都停住了動作,沈括帶來的那幾個禁軍也停了手,垂頭站在一旁,沈括四下環顧,竟無一人聽他的命令,頓時臉色鐵青,緊咬牙關,兩腮的肉微微顫抖著。
“皇姐,你這是做什么?”
“皇帝重感情,過于優柔寡斷,此事本宮來查。皇帝只管好好養傷吧。”
沈括提高了音量:“長公主!朕是皇帝!朕說此事朕自己來查!你敢不從!”
地牢內鴉雀無聲,沈霧平靜的看著沈括,明明沒有什么冷峻的表情,沈括卻后脊生涼,眼神閃爍,氣勢上已經落了一大截。
沈霧緩緩說道:“你是皇帝不錯,但皇帝弱冠前,本宮還是攝政長公主,可代掌皇權。”
“來人。”
“公主。”
“皇帝累了,帶皇帝回乾清宮休息。”
“是!”
禁軍上前擋住沈括,做了個請的手勢,沈括氣得聲音都啞了,“朕不回去!你們這幫混賬奴才!朕才是天子!”
沈霧:“皇帝當然是天子,只是你年紀尚幼,仍需歷練。等皇帝歷練成,本宮自然不敢越俎代庖。如今,您就乖乖聽話吧。帶走。”
禁軍架住沈括兩個胳膊,半拖半拽將他帶出了地牢。
一直到牢房外,被沈括要求等在這里的容復見他被禁軍架出,瞳孔驟縮,上前就要阻攔。
這時身后躍出兩個禁軍,小山似的擋在了他的面前。
“容督主,長公主吩咐,命屬下二人送督主回乾清宮耳房守夜。”
沈霧離開乾清宮,望了眼月色便知道宮門已經下鑰了。
皇宮里有她的寢殿,每日都有人清掃,沈霧直接上了轎,吩咐人去正宸宮。
下鑰后的宮禁十分安靜,除了巡邏的錦衣衛無人敢在長街上隨意行走。
沈霧支著額在攆轎上昏昏欲睡,忽然一道聲音打破月色的沉寂。
“容復你還傲個屁啊?你還以為你是狀元郎,是太子伴讀,是容家小少爺呢?你撒泡尿照照,你現在就是個臭太監!爺現在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摁死。你想幫她?行啊,從爺褲襠下頭鉆過去,爺就放了她!”
沈霧腦中一陣,她睜開雙眸,輕聲叫停了轎夫。
四下環顧了圈,原來正經過御花園附近,月色下不遠處一個醉醺醺的人影正在叫囂。
站在他對面的人……那挺拔如青竹,清冷如明月的男人,和她印象中的人影重疊在了一起。
容、復。
沈霧無聲呢喃,這名字在她口中滾了一圈,感慨中帶著酸澀。
在她失神的功夫,那邊的男人被容復的話激怒,高高抬起了拳頭。
沈霧沉聲道:“流心。”
流心疾掠上前,男人的手被折到身后,跪倒在地嗷嗷直叫,容復下意識朝一旁看去。
攆轎上,沈霧搭著宮人的手緩緩走了下來。
宮燈的亮光都被她的容貌壓去了三分顏色。
她款款走來,笑吟吟說:“容小公子,好久不見。”
“……”
“長公主。”容復斂下眸,拱手作揖。
他身子微微俯下,看似俯首稱臣,實則脊骨并未彎折,和他這人的性格一樣剛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