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于東北農村,名叫趙鐵柱。對于這個傻憨的名字,我個人是極其不滿意,但我的朋友卻總是當成玩笑常掛在嘴邊。
每當我有點零花錢,這幫人就會大喊“鐵柱666啊”,不用說,這是想讓我請他們喝汽水。我要是跟人干架,他們也不幫忙,就會在一旁起哄:“鐵柱,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我往往打的面紅耳赤的時候還要糾正他們,“意大利炮那是二營長的,不是鐵柱的!”
我之所以有這么一個六七十年代的特色名字,還要從我那封建的爺爺說起。
在東北這邊,婚姻嫁娶擇日,選陰陽宅風水,起名等等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需要找一個明白的師父推算一下。我出生的第二天,爺爺就找到我們鎮子上一個很有名氣的出馬仙李婆婆給我起名字。
大家都知道,懂得起名的師父都要先從推算八字開始,查一下五行中有沒有缺失。李婆婆算出我八字身弱,五行缺金,先天體質差,運勢差,不占文曲星,擔不起命中的福祿,于是就給我起了“趙鐵柱”這個名字,鐵柱二字寓意堅硬,健壯。
李婆婆算得確實很準,我不僅體質很差,運勢也很差。十二歲之前,我大多時間都是在醫院里度過的。十三歲那年和村子里的六個小伙伴去偷甜瓜,看守瓜地的大狼狗只攆我一個人,我不僅把兩只新鞋跑丟了,屁股還被大狼狗咬了一口,父親知道這事先是毒打我一頓,然后帶著我去醫院打狂犬疫苗。
十八歲那年,我騎著新買的自行車去鎮子上趕集,不知道哪個天殺的狗賊將路邊下水井蓋給偷走了,我連人帶車一同掉進下水井中,自行車報廢了,我的右胳膊也骨折了,在家休養三個月才好。
二十歲那年搞網戀,我與一個自稱是空姐的網戀對象沒日沒夜地聊了五個月后約定在市區錦山公園見面。結果到了公園發現與我見面的網戀對象不是女的,而是一個三十多歲,滿臉絡腮胡,挺著啤酒肚的邋遢大漢,當時我除了震驚,再就是失落,出于禮貌我向他表明了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只喜歡女人,可他當時很嫵媚地對我說了一句“小哥哥,不要在性別上卡的太死,男男才是真愛”,當時我的心里面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我惡心了三天沒吃飯,現在想起來還有點惡心。
因為學習比較差,我沒有考上高中。初中畢業后我學過修車,學過廚師面點師,學過車床,最終我加入某團成為一名光榮的外賣騎手,成功黃袍加身。現在每天奔走在大街小巷,也不知道這貴氣的黃袍能不能幫我抵擋壞的運氣。
七月十五鬼門開,大鬼小鬼都出來。
今天正是七月十五,晚上八點,我想著今天送完最后一單外賣就早點回家休息。
我這最后一單外賣要送到市東郊區幸福里小區十六號樓二單元七零四,幸福里是一個老小區,有三十二棟七層高的樓房,平時我很少接這個小區的單子,因為小區位置偏,還沒電梯。今天之所以接這單子,也是因為這單子的價格比平時高三倍。
來到十六號樓二單元七零四室,我發現門開著一條小縫,我沒有莽撞地推門而入,而是有禮貌地對著門敲了三下“砰砰砰”,“您的外賣到了,我給您放在門口吧”。
我剛要將外賣放在地上,屋子里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門沒鎖,麻煩你幫忙把外賣送到屋子里,我腿腳有些不方便。”
此刻我想起與我一起當外賣騎手的李德軍,老李今年三十二歲,做騎手已經有四年多時間了。下午不忙的時候,我們大家聚集在一起休息,老李便會和我們大家講起他送外賣遭遇到的艷史,經常有年輕漂亮的單身女性留他過夜,正值年輕氣壯的我每次聽到這些帶葷的內容都是面紅耳赤,但我送外賣這么長時間,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我心想著若是屋子里的女人長得好看,那我就把我自己奉獻出去,想到這里我臉色瞬間羞紅,心跳也加快了,長這么大我還沒有嘗過女人是什么滋味。
我用手推開門,客廳燈光幽暗并且云霧繚繞,我聞到一股濃濃的檀香味。
走進屋子,我看到一張四方桌子擺放在客廳中央,桌子上擺放著一張年輕女孩的黑白照片,照片前面放置著一個褐色瓷香爐,香爐里插著三根正在燃燒的香,在相片兩側擺放著兩支白蠟燭,蠟燭閃著幽綠色的光,看起來十分詭異。
相片中的女孩披散著頭發,柳葉彎眉,一雙大眼睛含笑含俏,鼻子高挺,小巧的嘴角微微上揚,鵝蛋臉,長得很漂亮。
就在我愣著神盯著黑白照片時,一個拄著雙拐面露悲傷之色的中年女子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她用著哽咽的聲音對我說了一句“這是我的女兒,她長得漂亮嗎?”
“漂亮,她,她是怎么去世的?”我轉過頭好奇地詢問中年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