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腳步聲,嚇得它們四處逃竄又鉆回了墻角裂縫。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與霉變的味道,皇上牽著顧云珠的手踏入,便聞見了難聞刺鼻的味道。
顧云珠忍不住,低聲作嘔了一聲。
她連忙拿著帕子堵住了唇鼻。
她紅著眼睛打量了破舊的內殿,她忍不住哽咽哭了起來:“父皇,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母妃她從小錦衣玉食的嬌養著,她如何能受得了這樣的苦楚。”
“嗚嗚,兒臣真的很心疼。”
宸王也紅著眼睛安撫著顧云珠:“母妃犯了錯,總該受到一些懲罰的。”
顧云珠抽了抽鼻子,她眼底滿是不忍。
“可是,這也太折磨人了。”
“母妃能在這冷宮,吃了這么長時間的苦,這已然到了極限。怪不得……怪不得她如今撐不住病倒了。”
皇上皺了皺眉頭,他看著破舊滿是蜘蛛網,殘破不堪的宮殿,眼底閃過幾分不忍,他踏入內殿。
陰暗潮濕沒有任何光亮的寢室,便連那床幔都是破舊打了無數補丁的殘破模樣。
室內放著一個雕花大床,原本的雕花已然斑駁得不成樣子,床榻甚至還少了一個腿,底下是用石磚支撐著的。
床榻上鋪了一床單薄且破舊不堪的被褥。
秦茹雪臉色憔悴泛著青白,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
她閉著眼睛……不仔細瞧,只以為她已經斷氣身亡了。
她消瘦的厲害,臉頰微微凹陷,皮膚透出淡淡的蒼白,再也不見往昔那細膩如瓷的肌膚。
她的發絲散落在枕頭上,原本烏黑明亮的發絲,幾乎有大半都成了銀色。額前幾縷碎發被汗水微微打濕,貼在額頭上,平添了幾分凄楚與可憐。
床單的褶皺輕輕包裹著她單薄的身軀,那單薄的被褥下隱隱透出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模樣。
顧云珠看著這一幕,她眼底滿是難以置信。
她再也忍不住,哭著沖進去,跪到了床榻邊:“母妃,你怎么成了這副樣子?”
這一副姿容,足足老了十幾歲。
鬢發半白,容顏不復……像是一個年近六旬的老嫗。
秦茹雪,曾經名動天下的美人,如今蒼老成了這副鬼樣子。
宸王眼底倒是沒有任何波動,但他也盡量讓自己表現得震驚,難過,傷心。
他走過去,緊緊地攥著拳頭一不發地屈膝跪在地上。
“母妃,是兒子不孝,眼睜睜地要看著你在這冷宮受苦,兒子卻無能無力。”
他說到最后,聲音里帶了哽咽。
而后,他朝著皇上匍匐叩首。
“父皇……母妃成了這個樣子,和死了又有什么區別?求父皇看在母妃,曾經為你生育了一雙兒女的份上,就寬恕了她的罪吧。兒臣不求父皇能諒解母妃,兒臣只求父皇,能夠允許兒臣接母妃出宮,讓她到兒臣的王府去頤養天年去。”
“這是兒臣唯一能為母妃做的了,求父皇可憐可憐母妃……”
顧云珠也跟著磕頭:“求父皇開恩。”
“如果母妃不死,就放母妃出冷宮,讓她出宮吧。”
皇上此刻陷入自己的情緒里,幾乎聽不到他們的呼喊聲,他站在門口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秦茹雪。
他眼底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這還是他曾經愛過,為之心動過的姑娘嗎?
不過一個多月而已,她怎么蒼老,被折磨成了這幅樣子?
他的眼底不禁閃過幾分沉痛。
他緊緊地攥著拳頭,緩緩地踏步而入。
他屏著呼吸,慢慢地走到了床邊。
他不在乎任何臟污,當即便坐了下來。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秦茹雪的手。
觸手一片冰涼,沒有任何的溫度。
皇上的心不由得輕輕一顫:“茹雪,雪兒……你醒一醒,朕來看你了。”
秦茹雪沒有任何的回應,她依舊沉睡著,像是永遠都不會醒來。
皇上的鼻子,突然就酸了起來。
他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腦海里不禁回憶起,曾經他初見秦茹雪的模樣。
她穿著一襲淺粉色的襖裙,站在桃花樹下,裙擺輕盈地搖曳著,仿佛是春日里最溫柔的一抹風,輕輕拂過他的心間。
她勾唇淺笑著,容顏清麗如畫,身上散發著一股不染塵埃的仙氣,像是從古畫里走出來的仙女。
只一眼,他便為此沉淪。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