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宮內,曾經身著錦衣華服的姜容,此時被褪去了朱紅色的鳳袍,頭上的珠翠盡數被剝去,只剩下一襲素白衣裳,烏發披散,再無往日的意氣風發,一左一右的兩名嬤嬤架著她,生怕她掙扎亂動。
黑乎乎的藥還有些發燙,姜容只感覺下顎被人捏住,苦澀的藥汁一點點的灌入,又燙又苦。
一碗藥見了底,兩邊的嬤嬤才松開手,任由姜容跌坐在冰涼的地上,空了的藥碗也咕嚕嚕滾落在她腳邊,落了一滴藥汁。
“裴祈安呢?他既要殺我,連面都不敢見嗎?”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旋即站直了身子道:“皇上去了錦繡宮陪珍妃娘娘了,他說看在與皇后娘娘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您病逝后會追封您為孝賢仁皇后,葬于皇陵。”
孝賢仁皇后?
姜容腹部絞痛,渾身打哆嗦,卻忍不住眸中露出鄙夷嘲諷之色,“他是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還是怕他殺皇叔攝政王在先,殺本宮這個皇后在后,被朝臣們口誅筆伐,罵他是大魏的殘暴君王?”
兩個嬤嬤一時間沉默下來,沒敢說話。
彼時姜容已經疼的蜷縮,連手指動一下都沒力氣,卻仍舊沒忍住罵了一句,“敢做不敢當,真是個孬種!”
“罵吧,姐姐如今也就剩下些罵人的力氣了。”
女子嬌柔的聲音在殿門口響起,兩個嬤嬤趕緊跪了下去,“珍妃娘娘,這等晦氣的地方,您怎么還親自過來了?”
姜容抬眸,看著女子滿頭珠翠,打扮的花枝招展,更襯得她形容狼狽。
“我和姐姐怎么說也有些情分,自然是應該過來送送。”
珍妃說完這話,緩緩的蹲下身子,看著姜容蜷縮的身子,臉色慘白,指尖劃過姜容嬌嫩的肌膚,忍不住燦然一笑。
“好姐姐,你如今這副模樣,我真是歡喜極了。”
“李云姣,你也就這種時候才有如此膽量,曾經無數次跪在地上,跟我卑躬屈膝的時候,你都忘了?”
姜容說到這兒,死死的盯著珍妃,“忘了當初你如何跪在地上搖尾乞憐,求著我讓你入府的時候了?”
啪—
聽到姜容提起往事,珍妃的俏臉頓時扭曲,毫不遲疑的就給了姜容一巴掌,“你少得意了,若非你出身高貴,你以為皇上當初會娶你?”
“如今你也要死了,不妨告訴你,當初你嫁入皇子府的時候,是不是在洞房空等了皇上許久?”
姜容沒有說話,她當初剛嫁給裴祈安的時候,外面的賓客都散了許久,約莫一兩個時辰裴祈安才醉醺醺的回來。
說跟幾位大臣們議事,所以耽擱了。
“什么議事,不過是與我纏綿罷了,姜容,新婚之夜,皇上其實去找我了,你還以為你是什么東西?”
此話一出,姜容的眼眸一瞬銳利,旋即腹部翻涌,緊接著遏制不住的嘔吐了出來,惡心,這對賤人簡直太惡心了!
珍妃猝不及防被姜容吐了一身,險些沒暈過去,忍不住又扇了姜容兩巴掌,“賤人,你弄臟了本宮的衣裳,真是惡心死了!”
“你以為你還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醒醒吧,要不是攝政王喜歡你,皇上根本不會立你當皇后,你早就該死了。”
“你不會真以為當初發生的事情,皇上一點都不知道吧?他早就厭惡透了你,卻只能隱忍不發。”
“幸而如今攝政王也死了,也算你有些用處,只不過你的價值,如今到此為止了!”
話里話外,珍妃滿眼都是鄙薄之色,讓姜容覺得有些好笑,“以色侍人,你還優越起來了,但凡當初你有能力幫裴祈安,他也不會娶我。”
“你知道為什么我哪怕死,他還得封我為孝賢仁皇后?他甚至不敢廢我,因為本宮只要活著,依舊在朝中有勢力。”
“我死,是因為他懼我,因為我夠聰明,你是珍妃,榮寵六宮,不是因為你貌美,而是因為你愚蠢。”
姜容閉了閉眼,“妾永遠都是妾,就算我死了,往后年年,你也要給本宮磕頭上香,半點翻不了身,真不知你得意什么?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