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口號提出來，最近幾年，全國各大城市的中學生在畢業之后，只要沒有留在城里的指標，幾乎都要下鄉插隊，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像紫涵這種，母親是個老師，就算母親退休，也輪不到她來頂崗，下鄉是必然的。

既然必須下鄉，她當然希望能去龍城，一來有父親照顧，二來有陳援朝保護。

陳援朝笑道：“盡量別下鄉！”

紫涵噘著小嘴：“那當然，如果能留在京城，誰想下去？”

陳援朝換了個話題，他問紫涵：“我們走的時候，高紅衛還在地上躺著，現在怎么不見了？”

紫涵恨恨說道：“那家伙傷得并不重，你一走，他就從地上爬起來，要打我。我照你說的，拎一把菜刀在手里，把他嚇跑了！他剛剛出了院子，就來了兩個公安，把他帶走了！”

陳援朝笑道：“這回好了！高紅衛做了那么多的壞事，終于要受到懲罰了！”

“真的嗎？”

“相信我！”

這時，于素秋端著一盤菜和兩個饅頭進來：“援朝，餓壞了吧？快來吃飯！”

陳援朝也不客氣，洗了手，直接坐到桌邊。

他一邊吃，一邊問道：“師母，你認識葉添嗎？”

于素秋點了點頭：“認識！他是平原的校友。前些年，他受到迫害，去年才從牛棚出來，回到京城。也不知道現在恢復工作沒有！”

陳援朝說道：“我聽師兄管他叫‘葉主任’，應該是恢復工作了。剛才，高紅衛的父親被人帶走，應該也是葉添運用了關系。我說這事，是提醒你抽時間去他那邊坐坐，等明年紫涵高中畢業，說什么也要留在京城！”

于素秋說道：“年前平原來探親，就跟我說過，葉添現在的處境還很微妙，讓我們盡量不要給他添麻煩！”

陳援朝笑道：“那時候，葉添可能還沒有恢復工作呢！現在，他已經是崇文區的革委會主任了！明年，紫涵畢業前，你們去找他，他一定能幫上忙的！”

于素秋點頭：“離紫涵畢業還有一年呢！到時候，讓平原親自去跟他說！”

陳援朝咬了一口饅頭：“行，你們別忘了就行，更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朋友嘛，就是拿來用的。如果對自己一點幫助也沒有，那么，要這個朋友也沒什么意義！”

把兩個饅頭吃完，陳援朝起身告辭：“師母、師妹，我這就回旅社去了。今天晚上就買票，明天就坐火車回龍城！”

“走得這么匆忙？”葉素秋一臉的歉意，“家里也沒有什么東西讓你帶著！”

陳援朝笑道：“我什么也不帶！老師在我們那邊過得很好，他什么也不缺！”

于素秋示意紫涵：“送送你師兄！”

陳援朝連說不用，但是紫涵已經走出房間。

看到陳援朝又出來，院子里的鄰居都直勾勾地看著他，卻也不敢搭話。

陳援朝也沒說話，和紫涵并肩走出5號院。

“援朝哥哥，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去你那兒插隊？”紫涵突然幽幽問道。

陳援朝笑道：“如果你去玩兒，我當然歡迎。但是，如果你去插隊，我是十分不希望你去！”

“為什么？”

“插隊苦啊，你不知道農村的活兒有多累！就你這樣的，拼命干一年，掙的工分也不夠自己吃的，還要指望老師和師母給你寄錢寄糧票。否則，你餓死都有可能！”

“真的嗎？”紫涵一臉的不相信，“都說工人農民當家做主，我們城里的工人都能吃飽，為什么農民就不行？”

“你的問題我回答不了，你只要相信我的話就行，能不下鄉，就千萬不要下鄉！”

這種話題，陳援朝可不敢跟她深聊，擔心把她帶壞了。

“好吧！”紫涵弱弱地答道。

接著，她又問道：“那你能經常來看我嗎？”

陳援朝笑道：“這個可以做到！下次楚老師來京城，我還會跟他一起來的！楚老師說，如果有機會，會推薦我上大學，而且上的是京城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