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份貴重,是東宮儲君,卻是耽于酒色,性情剛愎自用,自小被冊封為皇太子,便一直不為圣人所喜,天后娘娘為了他沒少操心,更是紆尊降貴請了范陽大儒盧公前來為他講學,教授為君之道,然而他依舊無心朝政,倒是在東宮納了不少美人,整日醉生夢死,不成模樣。
而賜婚給陳留王,就更是叫人不寒而栗,那可是廢后陳氏之子,先前的廢太子,天后娘娘與陳氏早已是死仇,聽聞當初陳氏死于獄中之時,更是狠下詛咒之,發誓來生為貓,天后娘娘為鼠,世世生啖其肉,自那以后太極宮中再不養貓。
若是將自家娘子嫁給了陳留王為王妃,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跟著陳留王一并獲罪,舉家被牽連,誰又敢冒這種滅族的風險結親呢?
席上坐著的夫人和娘子們一時如坐針氈,心神不定地低著頭,思量著對策。
“既然是探春宴,也就不必如此拘著了,”水晶珠簾后,那把低柔沉穩的聲音傳了出來,“新科進士之中挑選兩位做探花使,去替我們探春采意吧。”
宦者恭敬地應下,到了新科進士席上吩咐了幾句,十余位新科進士郎官之中推舉了兩位出來做了探花使,鄭鈺也在里面。
他可是最為年輕俊秀的進士郎官,又作了探花使,自然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不少年輕的娘子頻頻注目,帶著絲羞怯地望著他,郭玉蘭也是不住地往他那一處瞧著。
顧明珠坐在一旁看得明白,輕輕一笑,低下頭去自飲著。郭太師雖然德高望重,為先帝重臣,但終究年歲已長,郭家子弟之中并無太過出色之人,難免后繼無力,故而這幾位嫡出娘子的婚事是要好好打算一番的。
郭玉秀與當初的顧明珠一般,屬意賢王李裕,所以才會處處與顧明珠針對,只不過是想要除掉個對手,而郭玉蘭,只怕對鄭鈺那副俊秀的模樣有了意思。
只可惜,事事未必都能如愿的。顧明珠唇邊那抹笑慢慢淡去。
“看著這些娘子們,便記起當初我還在青州府里的時候,也是與她們一般年紀,”珠簾后天后的聲音低沉婉轉,帶著點輕輕的笑意,“眨眼就是數十年光景了,連安平都與她們一般年紀了。”
語氣里很有幾分感嘆,就像一位尋常的有了些年紀的婦人感嘆歲月如梭一般,全然不像是那位高高在上,與圣人比肩而立的貴婦人。
郭二夫人往日里常進宮拜見郭貴妃,見天后娘娘次數也不少,這時候堆滿了笑迎合道:“娘娘正是春秋鼎盛,縱然是有了三位殿下與安平公主,也依舊如同花信年華。”
這樣膚淺直白的奉承卻是讓珠簾后的天后娘娘笑了起來:“我知道你這是哄我開心。”她的目光透過珠簾望出來,像是不經意地問道:“我聽說宣陽的女兒也來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