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在思緒中的阿全余光不慎與謝舒元帕下的眼對上視線,那眼中的嘲諷意味震得他心驚。
是了,他就算站出來質疑夫人,又能得到什么?周和定然是死了,沒有人能護著住他。
想清這點,阿全將額頭貼在冰涼的地面上,啞著聲音道:“謹遵夫人之命。”
傅桉三人在角落見一切事物已處理好,待小廝與婢女散去,林晚林便上前請辭。
謝舒元并未挽留,而是從袖中掏出一塊玉牌,正面刻有“謝”字,反面則是“舒元”二字。
“三位道長為周府之事忙碌,妾心里實在過意不去,妾的娘家在風陵城,離此處不遠。”謝舒元看向傅桉笑道:“風陵城的果木燒鵝是特色菜,若傅道長不去嘗嘗實在可惜。”說著,謝舒元將玉牌遞到傅桉的手中。
“妾見三位道長此行并未帶什么衣物,風陵城內的霞影紗也有些名氣,三位拿著妾的令牌便可當銀兩使用。”
與傅桉相處幾日,謝舒元也摸清了這位傅道長尤為愛美食與衣裳首飾,說白了與世間普通女子的喜好并無不同。
易輕朝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的確,這次下山只帶了一身換洗的衣裳,自己也已許久不曾做新衣了,這的確不符他道門之光的身份。
而林晚林早已蹭到傅桉的身旁,低聲道:“收下吧老大,收下吧。”他可不是為了吃食和衣物,而是難得有入俗世的機會,只呆這幾日就回道門豈不是無趣,能多轉一圈也是好的。
傅桉點了點頭,將玉牌放入袖中,一旁的易輕朝突然開口道:“夫人日后當如何。”
謝舒元的臉上不再是往日的病容,反倒透出些血色來,如今隨著笑意,更是明艷動人。
“當然是好好享受周和的名氣與娘家的錢財。”謝舒元說著歪了歪頭,少見地露出些女子的狡黠之態,“白霜肚子里是周和唯一的子嗣,我與白霜是他的嫡母與庶母,這資產留給我們養孩子,也很合理吧。”
“更何況,秀才之子,這個名頭足以給他的未來鋪路了。”
所以昨夜時,青蓮才會說白霜有孕,是她們計謀中最好的結果了。
易輕朝聞點了點頭,三人朝著謝舒元行了一禮就轉身要離去,傅桉卻突然停了步子。
“府里的百年人參切兩片放在阿金姑娘的舌下補補陽氣,明日就能醒來了。”
“多謝傅道長。”謝舒元下意識的應了話,隨后察覺到不對猛地抬頭看向傅桉,“你知道?”
傅桉笑了笑,那雙清淺的眸子里像是藏了萬千光華,“當然。周府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說完,傅桉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易輕朝,“包括那夜著火的燈籠。”
謝舒元愣了愣,還未來得及接話,就見三人揮了揮手便離開。
直到那道緋色身影逐漸淡出視線之外,謝舒元才苦笑著搖頭。
如今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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