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處太后如何能猜不到那通城州有問題。
“臨海官員也都裝聾作啞?”
天元帝冷笑:“那處儼然已成一攤死水,仿若已不是我大越疆土。”
太后立時就想到外面跪著的官,臉色大變:“這背后之人……”
天元帝道:“唯有沈六元可攪動那一潭死水,背后之人黔驢技窮,便來向朕施壓,莫不是以為朕就比沈六元好對付?”
太后沉默半晌,才道:“可如此多官跪在御書房外終歸不是辦法。”
“朕登基第六年了,也該露出崢嶸了,否則朕真就成了傀儡。”
天元帝已然恢復了天子的威勢。
以往他總是平衡多方勢力,還是頭一回與官正面對上,若他們一跪他就屈服,往后豈不是徹底被拿捏?
太后卻憂心忡忡。
這里頭可是有不少老臣,若有個好歹,史書還不知該如何寫天元帝。
出了御書房,太后并未離開,而是讓人端了椅子過來,就坐在臣子們旁邊。
雖已過了正月,京城的風依舊刺骨。
眾人皆勸太后離開,太后卻道:“你們若不離去,哀家縱使回宮也不得安寧,倒不如在此處陪眾位大人。哀家一婦人總歸是不懂朝政,也只能如此。”
官們便是一驚,互相對視一眼,依舊是誰也不起身。
崔明啟得知此事,卻是暗暗松了口氣。
太后何等尊貴,有她陪坐,官們跪在御書房外的威壓就降了一半。
不過太后年紀不小了,官中也不乏年紀大者,若時間拖長了,必要出事。
需得盡快想辦法破局。
崔明啟在揪掉十來根胡子后,終于做了決定——彈劾李慶芳。
官可謂李慶芳手里的刀,他指向誰,官們便是一擁而上。
官們能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若說李慶芳毫不知情,崔明啟是絕不信的。
作為一個三品官員,去對付首輔實在勉強,可如今也唯有此法能破局。
崔明啟倒也并非不信沈逾白這個徒弟有后招,只是他遠在通城州,等他的后招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左右弟子已經把李慶芳得罪了個徹底,也不差他這個老師。
第二日,崔明啟當朝彈劾首輔李慶芳結黨營私,排除異己。
一個剛升上來的戶部右侍郎竟就敢當堂彈劾李慶芳,縱使李慶芳能忍,李門眾人也不能忍,當堂就與崔明啟吵起來。
崔明啟一個人當然是吵不過,這不還有次輔于達嗎。
去年于達可是被李門逼得差點辭官,如今見崔明啟彈劾了,必要幫上一幫,縱使不能傷到李慶芳,也能出口惡氣。
朝堂就這般吵成一團,崔明啟與于門跟李門吵成一團,那李門中人甚至擼袖子,崔明啟自是不會客氣地露出自己厚實的臂膀,李門眾人便信奉起君子動口不動手。
而彈劾沈逾白的官們還跪在御書房門口沒起呢,等天元帝上完早朝回來,身后還跟著一群吵個不停的大員。
其中以崔明啟嗓音最嘹亮,頗有帶著千軍萬馬沖鋒的氣勢。
御書房門一關,里面吵架的聲音清晰地傳到跪著的官們耳中。
太后道:“怎的那邊又吵上了?”
能為何,崔明啟想救自己學生唄。
這一吵就是一個上午,太后便勸跪在門外的官們:“皇帝一時怕是顧不上你們了,大家還是起來歇歇吧。”
官們跪了一天,腿早就麻木了,這一上午光聽里面爭吵,怕是里面的天元帝都不記得他們還跪著了。
實在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白費勁。
可跪都跪了,如今起來豈不是白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