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女士。
黎蕤活到三十多歲,還是第一次從宋南徑的口中聽到這個稱呼——印象中甚至很少有人這樣喊她,她沒乳名,熟悉她的人都會叫她全名,不怎么熟的會喊她黎小姐。
之前宋南徑一口一個“寶貝”喊著,黎蕤一度覺得肉麻惡心。
那時她怎么都沒想過,宋南徑會叫她“黎女士”。
黎女士聽起來比黎小姐還要生疏。
這個稱呼也真切地讓黎蕤意識到了,宋南徑確實打算和她做陌生人了。
黎蕤胸口發悶,酸楚匯聚,眼眶不知不覺已經紅了,她的兩只手仍然抓在他的手腕上,噙著淚看著他,看起來脆弱、不堪一擊。
“你是在因為之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我不記得了,也不打算記得。”宋南徑已經猜到了她要說什么,他率先開口打斷她,將手抽回來,“以后各過各的。”
“可我——”黎蕤只來得及說兩個字,宋南徑已經轉身走了。
頭也沒回。
黎蕤覺得胸口一陣絞痛,她抬起手來捂住心口,疼得佝僂起了身子。
黎蕤一個人在這里站了很久,直到飛機開始顛簸,空姐來提醒她,她才渾渾噩噩地回到座位。
黎蕤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宋南徑和珞芫在說笑。
宋南徑的注意力都在珞芫身上,頭都沒抬一下。
黎蕤坐下來,耳邊不斷回蕩著宋南徑剛剛同她說過的話,特別是那句“各過各的”。
曾經她迫切地想要和宋南徑撇清關系、斷絕聯系,如今真的到了這一天,她竟然難過至此。
余光里還能瞥見宋南徑和珞芫親昵交談的身影,黎蕤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航程剩下的一個多小時,黎蕤都是閉著眼睛過來的,活脫脫的自我麻痹。
臨近中午,航班降落在漢中,艙門打開后,黎蕤特意等著宋南徑和珞芫下去之后才動身。
可即便如此,三人仍然在行李提取處碰面了。
黎蕤來時,就看到珞芫抓著宋南徑的胳膊同他撒嬌:“我中午想吃那個羊肉泡饃好不好?還有那個磚塊一樣的東西,很難念的那個字,叫什么來著?”
宋南徑彎起嘴角逗她:“飛機上不是剛教你?又忘了?”
珞芫:“太難了嘛。”
宋南徑:“一會兒帶你去吃的時候再叫你,吃完應該記得住了吧。”
珞芫笑瞇瞇地點頭。
黎蕤看到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就知道不該盯著看,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看得呼吸困難,才勉強收回視線,深深吸了一口氣。
黎蕤拿出手機,找到微信群,在里頭發了一條消息。
黎蕤:我想回去了。
尤杏:我的姐,你不是剛到?受什么刺激了?
黎蕤:不想玩了。
祝璞玉:飛機上出事兒了?
黎蕤:不想熱臉貼冷屁股。
周清梵:你們講話了?
尤杏:說什么了?
黎蕤是個藏不住事兒的人,她憋屈了是一定要找人說的,而她對宋南徑的這些想法,目前也只有這三人知道。
宋南徑和珞芫就在附近,黎蕤不好發語音,噼里啪啦在屏幕上敲了一番,把在飛機上發生的事兒在群里復述了一遍。
發完之后,黎蕤跟了一句:他這個態度,我跟著也沒用,不想看他們秀恩愛了。
尤杏咋舌:宋南徑這么有骨氣呢?
周清梵:他和那位女士真的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