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黎蕤便開車接宋南徑去醫院。
黎溪已經跟醫生約好了時間,除了備孕的基本檢查項目之外,宋南徑的主要檢查部位是腦子。
無論是曾經的雙相還是顳葉腫瘤,都跟大腦脫不了干系。
黎溪也分別找了腦科和精神科的專家過來給參考意見。
備孕的基本項目不多,都集中在體檢區,一套流程很快就走完了。
比較麻煩的就是腦部檢查了,前前后后用了兩個多小時。
十一點鐘,黎蕤跟宋南徑才來到會診室。
彼時,黎溪也已經忙完上午的工作趕來等著了——雖然黎蕤說了很多次不需要他來,但這么重要的時候,不親自跟著,他怎么可能放心?
產科的醫生拿著宋南徑的備孕檢查報告仔細瀏覽了一遍,總結了一下:“精子質量沒問題,沒有顯性遺傳風險。”
產科這邊只能看到一些生理性疾病的遺傳風險,剩下的就要給腦科和精神科的醫生來評估了。
黎溪也沒覺得宋南徑會有生理問題,主要擔心的是他的雙相會遺傳。
這病還是太可怕了。
于是,接下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精神科的醫生這邊。
這次過來的是國內研究雙相情感障礙的知名專家,接診過無數病人,經驗豐富,是一名面相和藹的中年男人。
他看向宋南徑,跟他問起了他的確診時間以及過往的治療經歷,還有用藥類型。
宋南徑說得很詳細。
黎蕤在旁邊聽著宋南徑和醫生說這些,嘴唇不自覺地抿成了一條線。
這些事情,她跟宋南徑之間都不曾聊過。
她知道宋南徑有過這個病之后,沒有主動問過他治療的過程,僅有的一些信息,是那次張森和張揚兄弟兩人找她時得到的。
張森說,宋南徑不喜歡旁人提及他的病情,黎蕤記下了,沒有去觸碰他的逆鱗。
但她知道,這個治療的過程肯定是很痛苦的。
宋南徑平時自我調侃精神病、腦子有問題的時候,只是佯裝無所謂而已。
宋南徑說他初中的時候正式確診的。
癥狀是在十歲左右就出現了。
正式停藥是在一年前。
也就是說,這中間十五六年的時間,他都在吃藥、接受治療。
經驗豐富的醫生可以從跟患者的交談中觀察到患者的精神狀態。
宋南徑頭腦清晰,情緒穩定,思維邏輯和表達能力都是在線的,沒有明顯抑郁和狂躁的跡象。
不能說完全康復,但在不用藥的情況下有這樣的表現,已經是治療得非常成功了。
而他能康復到這個程度,并且維持這么長時間,就足以說明他的雙相并不是遺傳性的。
遺傳性的雙相不可能有這么高完成度的干預。
醫生和宋南徑聊了挺久,之后又看了他的腦部ct。
腦科的主任剛才就已經說過了沒問題,如今只等著這邊拍板了。
“根據我的經驗來看,他的雙相不是遺傳來的,也不會遺傳給下一代。”醫生下了結論,“他們家三代沒有確診病歷,說明沒有家族病史。”
“那您的意思是,他可以考慮要孩子,對吧?”黎蕤和醫生確認。
醫生點點頭,“理論上是沒有問題的,但我不能保證絕對沒有風險。”
黎蕤表示理解,她十六歲就開始跟醫生打交道了,對于他們的表達方式已經習以為常,也知道醫學上從來沒有絕對無風險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