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悠悠一邊說話一邊留心吳曉蕾的反應。作為一個有計劃的,想要往最麻煩且不賺錢的‘離婚律師’方向做職業規劃的律師,她知道該怎么樣通過交談來引出對方所在意的重點。
‘情人’之間的感情可以跟婚姻無關,卻擺脫不了名為‘愛’的情感束縛。有很多人直到分開時都想不明白兩個人明明相處的挺好的,怎么會突然說變就變,細究下來哪里有‘變’這一說,不過是太熟悉了,濾鏡撤了,懶得裝了,無所謂繼不繼續了。多數對愛情充滿幻想的人都以為在感情中是互相成就,但其實更多的卻是相互磨合、讓步、妥協,好的情況,兩個人能互相遷就著步入婚姻,不好的情況下,只能由其中一方幡然醒悟,終結這段關系。
人都有自私的本性,只是有的人表現的直白而有些人藏得較深,還有一部分因為道德感很強不予施加于旁人,剩下的則被人為洗腦規勸教育成只懂奉獻的血包型人格,而‘血包型’人格的人,通常也會伴有從他人身上吸取供養的習性。
目前,與離婚相關的case,多半數都是由女性提出的,這是女性在生活事業中成長的證明,可在這些占比多數的提出離婚訴求的女性里,又有接近一半的人找律師的目的其實并不是為了能夠離婚,‘人性’兩個字也因為她們的存在而被扭曲成了讓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模樣。
她們在咨詢的過程中道盡苦楚委屈,要的僅僅是從律師的嘴里聽到對她們的共情與理解,她們不愿意去知道婚姻本是利益的本質,甚至有人寄希望于律師能出面用法律來規勸她們屢次出軌、嫖娼的丈夫,即便那些被她們戀戀不舍丈夫嗜賭成性、家暴頻繁,她們最想要的,仍然是通過旁人來替她們指摘,替她們出頭。
以‘離婚’做恐嚇,用‘離婚’來教育,她們需要的其實并不是離婚本身這種行為,她們需要的是自家的男人被嚇唬住,盡而知錯能改浪子回頭。有的更夸張,還會連同她們的丈夫一起辱罵當事律師,以偽造出她很傻很天真,是因為律師的攛掇才會讓他們夫妻反目的常人難以理解的劇本來。她們的下場其實很容易想見,什么都改變不了,然后在下一次忍耐崩潰的瞬間就又會想盡辦法利用別人的同情。
周而復始,反反復復,她們其實不是蠢,只是壞而已,壞的不自知,壞的充滿委屈,壞的恨不能所有人都能匍匐在她的腳下,墊著著她滿是傷痕的腳,幫她舉起道德制高點的大旗,再把她穩穩的捧上天。
“年輕的女孩單純又美好,她們看見的世界差不多都充滿了漂亮輕盈的彩虹泡泡,”楊悠悠繼續柔聲說道,“對于幸福生活的向往,對于未知未來的期盼,讓她們很容易被一些完美的表象所吸引,誰會不喜歡好的東西,誰又能在完美的人設面前保持住不心動?”
吳曉蕾的臉上出現了楊悠悠一直在尋找的表情,因為情緒瞬間膨脹的太厲害,她連呼吸都變得不穩,“是邵梁鑫他騙了我!”
楊悠悠的心底舒出了一口氣,吳曉蕾能開口,說出的話也很迎合目前,那就說明她的‘共情辦法’奏效了。
“他當然騙了你,他也騙了不止一個你。”楊悠悠對邵梁鑫知之不多,可是工作中她已經接觸到太多出軌的情況,但凡選擇出軌了,那就絕對不可能僅只有一次,以‘愛情’的名義勞民上財,弄不好還會惹禍上身,那就換個全貨兩清的方式,買一段短暫的露水姻緣,心安理得,“可被他欺騙的眾多女孩里,只有你選擇了對他的報復。我很佩服你的聰明跟勇氣,真的,以我的接觸跟身邊所見,如果每個被傷害的女性都能做到你的一半,都不至于只能縮在墻角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