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鴻的關系網讓他一旦出現問題,相應解決的速度就出奇的快。幾個學生在當天進了警局走了個過場就全部被放出來了,充作證物的手機也在第二天被紛紛領回,接下來自然是趙鴻指示趙波立刻做銷毀處理。
鄭小慧在經歷了這一切后更加絕望了,因為她發現趙鴻曾經跟她說的話竟然都是真的。她渺小的就像一粒沒人會注意的沙子,那些騎在她身上的人擁有著不容她翻身的力量,她這一生注定是一灘連嘔吐物都不如的垃圾,只能茍延殘喘的活下去。
學校找了他們幾個談話,內容比警察盤問的還要籠統,然后勒令他們不許再跟任何人提及這件事,重點警告他們要深居簡出,不要給學校的領導添麻煩。
大人的眼睛長得太高了,他們也只愿意抬著頭往上看,朝著上面諂媚的微笑,再瞅著下面鄙夷的皺眉。他們處理事情的方式也都太像了,仿佛每個動作跟表情里都帶著‘煩躁’跟‘厭惡’,時不時的還要滿是無奈的撇開視線嘆上一口氣,然后忍著不耐煩翻上幾記白眼。
整個被掏空的鄭小慧精神散的厲害,再加上換了新手機后趙鴻就徹底斷了跟她的聯系,她宛如一頭被拴久了韁繩的牛犢,哪怕有了能夠掙脫束縛的力氣,也因為長時間的馴化而失去的最尋常的認知。
葛思悅沒有死。她的媽媽來學校吵鬧著要給女兒討公道。
整日沉默,上課也沒有辦法專心聽講的鄭小慧突然意識到原來葛思悅跟她是不一樣的。她想到自己,如果跳樓死去的是她,自己的父母會不會也這樣來學校鬧事?應該也是會的,聽說學校為了平復葛思悅的媽媽,給她們送去了好大一筆錢。
趙波帶頭在學校里放出流,說葛思悅這是在訛錢,訛過了學校訛學生,然后再繼續訛社會,以后就指望著靠葛思悅發家致富呢。
真惡心。
鄭小慧被那些盲目的嘴臉,跟風的嘲諷惡心的快要吐了。趙鴻告訴她,這世界上沒有人會在意真相,人人想要的都是利益,早點兒看明白能讓她在未來的路上少走很多彎路。現實告訴她,那一張張笑臉背后都藏著居心叵測的心,他們才不關心針扎在誰的身上,刀砍在誰的背后,他們就是想高高在上,低頭俯視著那些怎么掙扎也站不起來的人,然后歡樂的再踩上一腳。
她的父母受不了鄰居的指指點點已經帶著他們的兒子租房轉學了,家里只留下她一個。趙波找她上床,她不拒絕,甚至有時候性致來了,他們在學校找個背人的角落都能來上一次。
像扯線木偶一樣封閉了情感的鄭小慧在看不見光明的昏暗天地里行尸走肉般的喘著氣,她在夜里爬上窗臺,坐在上頭靠著窗框睡覺。心里期盼著只要自己一個不小心摔下去就可以死了,因為她已經累得快要不能呼吸。
葛思悅的媽媽來找她,趙鴻托趙波給她帶來了警告,已經失去了思考力氣的她悲哀的發現,她連自殺的勇氣都鼓不起來。她怕疼,她怕死不了變成葛思悅那樣,可葛思悅有媽媽,她有什么呢?為什么沒有人看見她,為什么沒有人拉她一把,她已經靠自己的力氣站不起來了,她就快要死了……為什么她還不死……
已經準備在這個周日嘗試煤氣自殺的鄭小慧被打斷了計劃,她清楚知道自己是不想死的,可是又想不到辦法該怎么繼續活下去。每走一步都覺得費力,每想一秒都覺得痛苦,好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被攪爛,好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盡數破壞,世界為什么還不毀滅?
等待的時間漫長無比,窒息的感覺讓她只能把著手里安靜的連垃圾短訊都沒有一個的手機。然后就非常突然的,她看見了走進教室里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