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姑娘頓了頓,抬起玉手撩開帽子上的垂紗。
她生的一張小家碧玉的面孔,有一種江南美人的漂亮。
約莫不過十七八歲,一雙眼瞳漆黑靈動。
“郡主做過大將軍,應該知道,每一位大將身邊,不僅有為她沖鋒陷陣的將士,還有軍師。”
“你給自己的定位,是軍師?”許靖央反問。
斗笠姑娘立刻點頭,又是一記福身:“小女康知遇,兩個月前在江南聽說郡主威名,心生崇拜,便不遠千里地來到了京城,只為投靠郡主。”
許靖央頓了頓:“說些你會的。”
康知遇看了一眼許靖央的衣著,又看了看竹影和寒露。
最后她收回目光,說:“郡主如果今日要上山,必定會被大水所困,回不來。”
竹影疑惑:“你是算命的?”
寒露卻抱著胳膊,一聲冷哼:“知道郡主要上山也不算厲害,稍稍一打聽,活是蹲在郡主府周圍,便能打聽到這個消息。”
康知遇搖搖頭:“我只是認出郡主乘坐的馬車,是齒折輪,京城的達官貴人們喜歡用這樣的輪子裝在馬車上再上山。”
“還有方才這位姑娘,”她說竹影,“往馬車上放了一件薄薄的行囊,想必打算上山,卻不打算久留,故而帶了一些備用的東西。”
竹影瞪大眼睛:“你……倒是觀察仔細。”
許靖央鳳眸幽黑:“說下去,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上山回不來?”
“我會觀星象,進京城事,看見渭水奔騰,問了當地漁家,聽說比往年水位漲的都要厲害,可見今年春,雨水過強。”
“昨夜觀星,北方臨陣朱雀星……”康知遇輕咳一聲,“簡單來說,今天要有大雨,郡主上山容易被水困,故而今日最好不宜出行。”
許靖央微微抬眸。
頭頂的天空湛藍,一望無際,太陽當空高掛。
康知遇補充說:“等會就會下雨,真的,請郡主相信我。”
許靖央看著她片刻,只問:“你一個人來的?”
“還有我家的一位老仆,若郡主肯收留我,他便要回去了。”
“你的家人呢?”
“他們……”康知遇頓了一下,“我沒有家人,是孤身一人。”
許靖央頷首,轉頭就吩咐寒露:“帶她去換件衣裳,讓她把行囊交給木刀,之后,康姑娘,你跟著我上山。”
康知遇怔了怔:“郡主?您還是要上山?”
“恰好驗證你的能力,我對你的觀星能耐,很感興趣,但愿不會讓我失望。”許靖央說罷,轉身上了馬車。
竹影跟在她身后,壓低聲音:“郡主,此人會不會是故意安插在您身邊的細作?觀察入微,卻是個弱女子,千里迢迢從江南趕來參軍,好奇怪呀。”
許靖央鳳眸平靜,面色從容。
“是與不是,這趟上山就能試出來,若是不對,就當看場戲了。”
片刻后,寒露上馬車,康知遇自己爬不上來,寒露伸手幫忙,她卻婉拒了。
最后她雙手并用,身子匍匐在車廂上,慢慢地爬了上來。
動作不算得體,但她臉上沒有尷尬的神色,而是輕輕理了下鬢邊的發,就這么坐在了寒露身邊。
一路上,康知遇很安靜,都是寒露和竹影在說話,許靖央閉眸假寐,淺淺聽著。
馬車朝山上走去。
蕭寶惠到的比許靖央早,她一身石榴紅的裙子,在青綠山野間,顯得很是耀眼。
“靖央!”蕭寶惠跑過來,挽住許靖央的胳膊,臉色有些不悅地小聲嘀咕,“我本來想單獨跟你游園的,但是我哥非要跟來,一會咱們想辦法將他甩開。”
許靖央抬眸看去。
平王穿著袞金紫蟒袍,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寒露跟竹影對視一眼。
平王怎么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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