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碗被遞到許靖央鼻息間,她緩緩睜開鳳眸。
只是聞了聞,許靖央便道:“有苦金子的氣味,那東西長在濕滑泥濘的地方,王爺從何處得來的?”
苦金子就是一種草,有止血化瘀的功效。
以前行軍打仗的時候,許靖央跟將士們都是隨手抓一把吞進肚子里。
管它治的是外傷還是內傷,那會藥材缺乏,條件也不好,他們沒有的選。
蕭賀夜沉聲解釋:“方才本王在附近山上摘的,你吃了以后,好好休息。”
許靖央坐起來,端著藥碗喝了。
蕭賀夜不動聲色垂眸,掃了她一眼。
許靖央已經穿著一身干凈的里衣——得益于她下水之前換了另外一套衣裳。
微微敞開的白色里衣領口里,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以及往下包扎起來的傷布。
他想起先前的行為,像是被燙了一下,瞬間收回目光。
許靖央將碗交給他,再度趴下來:“王爺辛苦了,但您可以出去了,我想休息。”
蕭賀夜別開眼去:“剛剛,咬了你,是本王不對,下次不會了,你休息吧,本王同四弟去疏通山路,順利的話,明早就能送你下山醫治。”
說罷,他轉身邁著沉悶的步子走到門口。
許靖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沒那么脆弱,王爺盡快疏通山路,讓工部的人能進來修好閘口,才是最安全的舉措。”
蕭賀夜的腳步停在門外,頓了一瞬,他什么也沒說,大步離去。
他剛走沒一會,康知遇便進來了。
“郡主……”康知遇望著許靖央冷淡的面容,眉宇間透著憂色,“我已就蓄水壩閘門損毀一事草擬了文書,列明緣由。”
她雙手呈上一份絹紙。
“我尋了月老廟中道姑、香客,以及幾位親眼見您下水修轉軸的公子,俱已畫押為證。”
許靖央垂眸看去,但見素箋上字跡清秀,十余個署名與指印赫然在列。
康知遇繼續道:“依我之見,這雨勢怕是要下到明日,轉軸雖經您親手卡住,恐怕也難持久,為防有人事后污蔑是您修壞了閘口,所以我讓他們先承認了您的功勞,若朝廷追查,這些人皆可為證,眾口一詞之下,法不責眾,圣上也說不出什么。”
許靖央將絹紙折了兩道,放入枕下。
她語氣雖淡卻透著幾分欣賞:“這是你的投名狀?”
康知遇一怔,旋即點了點頭。
“郡主,您定能成為當世明珠,還請讓我跟著您效力,我會盡我所能幫助郡主!我……我甚至愿意簽下賣身契,從此以后,任由郡主主宰我的生死,只求換一個跟著您揚名立萬的機會。”
許靖央聞,唇角微揚:“別著急,等我想想。”
聽到這里,康知遇拜身:“是,郡主還請先好好休息。”
她告退出去,規矩得當。
許靖央看她步伐行走,分明是大家閨秀培養出來的禮儀。
料想出身肯定不錯。
不一會,竹影挑簾進來。
“大小姐,康知遇的神情有些落寞,您沒收她?”
“我讓她等幾日。”許靖央語氣淡淡,撐著床沿坐起來。
她胸口被割出了一道淺淺的口子,總趴著會悶住傷口,也好不快。
竹影道:“大小姐是不是沒瞧上她?”
“非也,”許靖央挪來燭臺,挑了挑燈芯,“她出身好,談吐好,又有一身技藝,而且她走投無路,急需庇護,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謀士。”
“那您怎么還要她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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